何建成从林老三家离开,下午又马不停蹄去了老陈家。老陈家家里养了一头老母猪,每年便是靠着这头母猪下猪崽,能拿到集市上卖。小猪崽可不便宜,陈老头又在公社养过猪,有养猪经验,养好的小猪崽,每年到了生产队买小猪崽的时候,还能赚点养家糊口。
可这何建成一进屋,便要让这头母猪充公,说养母猪下小猪崽,也是走资本主义那一套,气得老两口是宁死不从。除了粮食,那母猪就是他们活命的命根子,家里就指望这头老母猪下崽子了。
而何建成二话不说,软的不行,来硬的,直接趁着老两口儿子媳妇不在家,让民兵硬生生将那头老母猪给从猪圈里拽了出来。
老母猪昂昂地叫唤,那声音撕心裂肺,村口都能听见,弄得生产队都心惊胆战的。
何建成见老母猪死命地叫唤,三四百斤的老母猪不走,还得几个成年汉子拉着,才能缓缓移动,气得他拿过一只步-枪,就指着冲着那老母猪开了一枪。
老母猪猪头挨了一枪,蓦地打了个摆子,两只前蹄子跪在地上,血花从脑袋冒出来,奄奄一息地呻-吟。这可吓坏了陈家两老,陈老太瞬间便吓晕过去,陈老爹哀嚎地看着老母猪,像对待亲人一样,抱住老母猪,愤怒地看着何建成。
“你要杀了我的猪,就先杀了我。”
陈老爹护住老母猪,举着枪的何建成,冷笑地朝着老母猪的肚子就是一枪,老母猪这下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四只蹄子站不稳地倒下,趴在了地上,一股股血水顺着肚子里往外流,那替老陈家下过多年小猪崽的腹部,被鲜血晕染,变形的猪奶-子上,盛开出一朵朵花来。
陈老爹崩溃了,抱着老母猪,老泪纵横。几十岁的老人,竟然瞬间哭了出来,门口围观的村民,都止不住的抹泪。
“这头老母猪可有七八年了,当初咱们村里闹灾荒,还是陈老爹将老母猪下的一窝崽子拿出来给大家伙吃,才挨了过去。”
“是啊,当初老母猪都饿得变形了,没吃一口粮食,下的小猪崽又瘦又小,血淋淋的,可是养活了咱们这个村子啊。”
“这老母猪不该死啊,是咱们村的功臣啊。”
何建成皱了皱眉,放下步-枪,冷嗤了声,“晦气。”便转身往门口走,围观的村民畏惧民兵,便不敢再看,迅速地躲开了,等何建成离开后,一个个才厌恶地朝着何建成走过的地上,吐了几口唾沫星子。
“啊呸。”
“丧尽天良的王八羔子,还有脸回来。”
院子里,陈老爹抱住老母猪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等何建成等人离开,才摸着老母猪的肚子,辛酸又愧疚道:“老伙计啊,你辛苦了,一路走好啊。”
何建成从陈老爹家离开,一行人跟魔鬼进村似的,路上谁见了都害怕,又来到了牛蛋家。
站在柴门口,民兵上前去敲门,院子里传来牛蛋娘的声音。
“谁啊?来了。”
何建成脑中闪过那日牛蛋一家殴打他的画面,脸上逐渐显露一丝阴狠。
牛蛋娘打开了门,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门口一大溜后,瞬间凝固了,却硬着头皮,不得不开门。
牛蛋爹和两位哥哥去收割自留地里的麦子,家里只有牛蛋娘和牛蛋在。
何建成带着人,便直接走了进来。牛蛋娘看着何建成,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丝笑。
“何主任,您来了,快坐,我去给你倒水。”牛蛋娘急忙转身往厨房走,何建成道:“不必了。”
牛蛋娘这下停下,转过身走过来。
何建成道:“嫂子,好久不见啊。”
牛蛋娘讪笑,而此时的牛蛋突然听到响动,从屋内跑了出来,却看见院子里站满了拿着枪的人,吓得他不敢动,被他娘吼了句。
“回去。”
牛蛋缩进了屋,牛蛋娘才看着何建成爽朗地笑道:“何主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都是嫂子的错,嫂子给你赔不是。”
“哼。”何建成冷笑地指了指四周,民兵瞬间四散开始搜查,最终搜出了一只下蛋的母锦鸡。民兵逮着母锦鸡来给何建成看。
牛蛋娘笑着道:“看吧,咱们真的没什么,就这只母锦鸡。这只鸡老厉害了,下回下了蛋,我给何主任你送点去。”
何建成冷笑道:“不用了。”提着鸡脖子,就吩咐民兵,“给我打死。”
牛蛋娘脸色骤然一变,愤怒地看向何建成,“你敢!”
何建成从民兵手上抢过母锦鸡,示意旁边的民兵,“给我开枪。”
民兵举起枪,朝着母锦鸡,牛蛋娘猛地抢过那只母锦鸡,抱在怀里,愤怒地看着何建成。
“何建成,公社没有要求不许养鸡,咱家只有这么一只鸡,你凭什么要打死。”
“没错。”牛蛋也从屋内跑了出来,抱住他娘,愤怒地看着何建成道:“我从广播上听到了,政策是限制养鸡,并非不能养鸡,咱们家只养了一只鸡,还没有到限制的地步,你没有权利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