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座桥
“谢小姐没送她去医院?”男人清俊的脸庞上不自觉浮现出紧张的神色。
乔林安静听完,低声道:“颜姐今晚想必摔得不重,就磕了那么一下,上点药就可以了,犯不着上医院。”
怎么可能会不重呢!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重重摔在地上,一双膝盖磕到坚硬冰冷的地板上,那一瞬间她浓眉紧拧,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她当时一定痛极了。
那么怕痛的一个人。之前磕下鼻子都眼泪汪汪,委屈巴巴,恨不得他跟着她一起疼。今晚摔的那一下想必她都要疼哭了吧。
她倒下的那刻,他几乎下意识就想跑过去扶她。但硬生生给忍住了。今时今日他的身份地位,让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扶她,更没有立场。
“黎元朗那边呢?”男人转了个身,把酒杯随手往茶几上一放,随意地坐到沙发上。
红色的真皮沙发,男人的身体缓慢陷进去,整个人像是躺进了一块绵软的红布里,一双长腿微微屈起,说不出的气定神闲,悠哉悠哉。
许秋站在一旁,温声细语,“寿宴开始没过多久,他就声称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场了。”
男人的唇边不免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音色寒凉,没什么温度,“冷不丁见到一张和故人一模一样的脸,咱们这位黎总是该不舒服了,没准今晚还会做噩梦。”
他回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然而他和黎元朗之间的事情却整整拖了十年。过去他没能回来,一切都只是空谈。而今他回来了,那么一切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复仇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需要长久的筹谋。只是他时间有限,只能走捷径。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身份,走到离黎元朗最近的地方,他才有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浑圆肥硕的柴犬毫无预兆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径直跳到男人的怀里,龇牙咧嘴,模样可爱。
“刚跑到哪里去了你?”男人一把抱住它,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满脸笑意,语气温柔,“我们七喜今天乖不乖?”
七喜:“汪汪汪!”
乔林笑着说:“今天一整天都跟着知行那小子在外面厮混。”
乔若生闻言便问:“知行呢,怎么没见到他?”
乔林:“肯定打游戏去了,寒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网瘾少年瘾重得很!”
乔若生陪七喜玩了一小会儿,吩咐许秋:“知秋,你给我盯死黎元朗,他的一举一动都要严密监控,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向我汇报。”
许秋点点头,“寒哥放心。”
乔林分外不解,“寒哥,我不明白,你既然怕被颜姐识破身份,那又何必发请柬请她过来参加寿宴?”
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总归还是要见面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再说今晚演这么一出,明早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就少不了有我的名字。我刚回来,总还是要冒出点动静来的。一个花边新闻缠身的太子爷,你想想黎元朗会怎么想?”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黎元朗放松警惕。”乔林恍然大悟,“可是颜姐那边总归是瞒不了太久的。你还不如把一切都告诉她。我想颜姐那么深明大义,她不会反对你复仇的。而且她还会帮你。”
“这件事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这是我一个人的战役。十年前从我这里开始,现在就该从我这里结束。我是死过一次的人,那些勾心斗角,在黑暗中搅弄风云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她只需要好好活着,快乐地生活。”
***
青陵某高档小区。
晚十点,夜色浓沉。黑黢黢的天空中随机散落几颗稀疏的星子,星光暗淡。
年轻的女人哄睡小女儿,拖着倦怠的身体走出儿童房。正准备去卫生间洗个澡睡觉。
谁知还没来得及走到卫生间门口,她就听到门被人在外面敲得砰砰响。
她心想肯定是丈夫回来了。算算时间,他今晚出门参加乔董事长的寿宴,这个点也应该回来了。
这么一想,她赶紧跑去开门。
门一开,男人大半个身体直接靠向她,沉甸甸的,像是一具巨石。
她身材瘦小,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紧接着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她忙伸手去扶丈夫,“元朗,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黎元朗神志不清,嘴里嘟囔着,“晚晚,你猜我今天晚上见到谁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喝这么多酒啊!去参加董事长的寿宴,那些人灌你酒了是不是?”曲晚晚把人拽进屋里,又反手关了门。
丈夫一向克制,即便是在外面陪人应酬,他也很少把酒气带回家里。喝得这么酩酊大醉,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黎元朗瘫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晚晚,你绝对猜不到我今天晚上见到谁了!”
他这么一吼,整个屋子都被震动了。曲晚晚眉毛一拧,脸色倏然沉下去,发出警告:“黎元朗,别给我瞎喊!闺女要被你吵醒了。”
“晚晚,你听我说嘛!”黎元朗像个小孩子一样胡闹起来。
四十好几的男人了,喝醉酒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家里两岁多一点的女儿都比他听话,好伺候。
曲晚晚去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用热水浸湿,又拧干,给黎元朗擦脸。
黎元朗双眼紧闭,一把抓住她的手,“晚晚,你听我说,你肯定猜不到我今晚见到谁了。”
“谁啊?”曲晚晚手头动作不停,不甚在意,敷衍地应一声。
“我见到轻寒了!”他突然坐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