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爷交代过了,这几天让冬灵和奶娘多顾着点。等爷回来再好好挑选几个丫头。”
因有前车之鉴,是以,这一回韩奕羡给念卿母女寻丫头尤为严苛,十分的仔细。连挑了这几日,见过好些个他都不满意。而这回他不准备用母亲那边的人,事实上,他已打定主意不但要寻丫头,还要将陈婆子也给换掉。
“不用太多,挑一两个就够了。”念卿应道。
“爷省得,你不爱吵。放心吧,爷心里有数。”
两个人又相拥着温存了好一会,韩奕羡方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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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韩奕羡已走了两天,至他离开的第三日歇过午觉的初荷,照例要娘亲陪着玩耍。不巧前一日奶娘不慎着了凉,身子不适。念卿便让她歇了,好生休息调养身体。故而这会只有冬灵在旁陪同。
而陈嬷嬷与念卿向来说不到一块去,久而久之,陈嬷嬷便只管着北院里的后勤事宜,诸如每日的膳食安排,以及督管院里的粗使丫头们,浆衣洗裳拾掇屋子清扫庭院等等。
“夫人,要不带小小姐去赏荷亭那边玩一会子?”
初学步不久的初荷玩了会儿便不肯再下地行走,非要念卿抱着。眼看夫人抱了好半晌,冬灵看得心疼,恐她受累。然偏又接不过来。初荷认人得很!现在只要娘亲在旁,她谁都不要。便是奶娘也要花些功夫,才能在将她抱哭后慢慢儿哄好。
否则,离了夫人,她能一直哭,哭上老半天不带停的。眼下整个院里,也只有奶娘同二爷能抱一抱,哄一哄。于是冬灵便想出这个法子,期待小小姐到了新鲜地儿,能有兴致下地自个走着玩。
念卿看看女儿颇思虑了会,同意了冬灵的建议。赏荷亭离院子有些距离,平日里,她不愿出去。不想碰到西屋里的那一位,更不想与其口是心非虚与委蛇。她做不来那些表面功夫。
再如何不通世故,不谙人情,她亦知,她和师氏做不了朋友,成不了姐妹。她们共有同一个夫君,今生注定不可能彼此喜欢。何必白费唇舌浪费时间。不若遵循本心,各安一隅。只现师氏不在府内,带女儿出去走走也好。
到了赏荷亭,初荷果然很欢喜。不用念卿哄着,便自个挣着下了地。兴奋的踢着念卿为她缝制的绒布小球,来来去去。
这个时节,荷塘自然没有莲花可赏。但荷塘边由青石板铺就的廊道,敞阔平整。场地比院子的空间还要大上好些。兼之又是还未曾见过的新鲜地儿,初荷因而玩得很是得趣。
念卿捏着汗巾和冬灵亦步亦趋的跟着。出乎二人意料,这回初荷玩了好半晌仍是不肯离去。
玩得累了,黏着娘亲抱一抱。歇一刻后蹬着小短腿继续玩。念卿疼她疼得紧,哪里舍得拂她心意惹得她哭。自是要顺着。
只她和冬灵都没能料到初荷会玩得这样久。出来的时候日头正暖,披风也没带一件。眼看这一会日头淡下,临近傍晚的凉风渐至大了起来。给女儿搁了好几回汗巾的念卿,很担心女儿招了风会着凉。奈何初荷玩得兴起,跟出笼小鸟一般乐不思归。
“夫人,那奴婢这就去给小小姐拿件棉服过来?”冬灵知她为难乖觉的问。
听着女儿欢快的笑声,看那粉嫩小脸笑容欢欣。念卿亦跟着欢喜。她没有犹豫笑着点头。冬灵便迈着小碎步小跑着去了。
念卿跟在女儿后头,看着她玩。不曾想,踢着踢着,那小球哧溜一下,穿过荷塘底部雕花栏杆的空隙飞了出去,落进了池塘。
“呀!”初荷扬着奶音惊呼。小指头指向浮在水面的小球,示意娘亲去拾:“球!荷儿的球!”
念卿蹲身哄了会,初荷只是不依跺脚一连声的嚷嚷:“荷儿要球!荷儿的球……”
念卿没辙,她站起身瞅了瞅,球倒是离得不远,只是需要越过栏杆靠近些去取。她想了想摸摸女儿的头,柔声哄道:“荷儿乖,在这等着不要跑,娘去给荷儿拿球。”
初荷乖巧点头。
念卿往前紧走几步行至栏杆前头,就地拾了树枝,小心的蹲下去拨拉水面上的绒球。然后没有费力很顺利的拿到了球。耳听得女儿惊喜的欢呼声,她心里高兴,面上露出喜悦而满足的笑容。
然而万万没想到,在她起身的当口脚下一滑,下一秒,她便后仰着跌进水里。更糟糕的是她跌落的地方,是一个深深的陡坎。霎时间,冰凉的水便灌入她耳鼻,兜头兜脑的将她淹没。
她慌乱的挣扎,难受又恐惧。听见女儿吓得大哭的声音,她心里绝望,疼得厉害!她想开口要女儿别哭,但已经发不出声。她感到刺骨的窒息的疼痛。
很快她沉了下去。恍惚中似听到冬灵撕心裂肺的惊叫。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的眼泪狂涌而出。
“爷……”
她心头无力的唤着,停止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