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胜凯是考过秀才的,可以见官不跪,而且说话也头头是道。
苏阿阳气得站起身来,大声说:“你、你才颠倒黑白!你欺负人!”
“够了!”王博佐一拍惊堂木,沉着脸说,“我问叶斐然,没有问你们!一个个不懂规矩,是不是都想要吃板子?”
对着老百姓,就得说人话!这田胜凯跟他拽文,是卖弄学识水平吗?哼哼,他王博佐也是正儿八经进士出身,轮得到一个区区秀才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这才把田胜凯压下去了。
叶斐然说:“民妇在沙坛村买了二十亩地,租给佃农苏阿阳种。田武军知道后,强迫民妇租种予他。遭到民妇拒绝后,就到民妇的地里无理取闹,不但想要毁坏秧苗,而且还打伤苏阿阳的妻子。苏阿阳为求自保,这才不得已反击。田胜凯身为里正不但做不到秉公办理,而且还偏帮田武军。 请大人明察!”
她说话有条有理,人长得好看斯文,盈盈下拜,已经拉了好多人心向她。
西江镇的村民交头接耳,有的说田武军刚才连县太爷都敢给下马威,瞧着不是好人,有的人说田胜凯说话文绉绉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还打断叶斐然的话,分明恶人先告状……
田家族人大声抗辩,很快被更加激愤的西江镇人压了下去。刚才在沙坛村里,他们仗着人多欺压苏阿阳和苏叙,如今正好翻了个个儿,也被别人用人多欺负回来。
田胜凯大声说:“你自己身为村外人,花钱巧语哄骗我替你办理手续。又纵容佃农打伤我村村民。现在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这毒妇,机关算尽。大人,为了村里族里的安宁,请求大人严惩毒妇刁民,还沙坛村一个清静安宁!”
叶斐然等的就是这句,她拿出怀中早就准备好的契约,说:“哄骗?我是按照正规手续来办理的。但田武军仗着自己和田胜凯交好,就要强迫我撕毁我和苏阿阳的契约。把田地租给他耕种,仅仅分我二分收成。这等交易,就是强买强卖。”
田武军强硬惯了,这时候虽然因为身上疼痛,还躺着,还是忍不住捶地怒吼:“叶斐然,你在我们沙坛村撒野。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两边人里,田胜凯和田武军粗野蛮横,叶斐然一介小妇人,柔声细语,说话慢慢吞吞,却有理有据。
王博佐又拍惊堂木:“都安静!公堂之上,岂容喧哗!”
他见有两个人一直沉默,就首先问苏阿阳:“你是谁?”
苏阿阳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说:“草民名叫苏阿阳,是叶斐然的佃农,现在租种着叶斐然的二十亩地。”
王博佐说:“这么说,你就是苦主了?你把事情经过说与我听。”
苏阿阳不敢耽误,说了起来,他人老实,遇到这种大场面,紧张得不行。但他深知自己决计不能拖后腿,凭着一口气开口说话。
一开始说话还结结巴巴的,后来渐渐流畅,倒是把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不离十。
他是积年的老农,一身泥土气质,说话真实可信,西江镇的百姓们越听,越觉得田胜凯欺负人。
“原来办好的契约也可以说废就废吗?”
“还能强租别人的地来种,空手套白狼,好狠啊!”
“外人真是被欺负惨了。”
有些镇上居民自己乡下也有田产的,不免多想,会不会也遇到田武军这样的村霸,越发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