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北临才不听他狡辩,两人你一言我一吼,谁也不让谁。
夏宥被气哭,尚北临才偃旗息鼓,却丝毫没有爽。
大半夜跟一小破孩争得面红耳赤,回过神来只觉掉面儿。
索然无味。
尚北临耐心耗尽,身上方才被刺儿扎到的地方开始发痒。
这抽泣声恼得他心绪不宁,他烦躁挠了一把,而后指着巷子说:“要是住这儿附近,就顺着巷子走,沿着马路走到头,外边地铁现在还有趟。要是住的远,折腾也没用,打电话让家里人来接。”
怕他听不明白,尚北临弯下腰瞪着他的眼睛,继续道:“隔壁就是大学城,这个点打不到车,不早点回去处理刚才被刺儿扎的地方会发痒红肿,会烂掉。”
小破孩抬起眼睛看他。
尚北临肚子里开始憋坏水,继续补充:“搞不好要截肢。”
果然,小孩就是欠吓唬,尚北临见他愣了两秒后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三姑他大姨家的儿子,中了三角梅的毒,截肢的时候没挺过来,前不久刚办了酒席。”
“我跟你不一样,从小被扎惯了,有抗体。”尚北临面不改色地胡诌,“不然这会儿不敢在这儿跟你瞎扯,早去医院了。”
夏宥半信半疑,脸色十分精彩。
最后双臂一撑赶忙从花坛上蹦下来,扯下身上的衬衣扔还给他,扭捏道:“......谢谢。”
尚北临抬手接过,还想再编两句,巷子里传来呼喊声。
“表哥——”
“小表哥——”
夏宥一听声音立马挺直了腰板,手掌胡乱抹干净眼泪。
尚北临惊讶的看着小哭包瞬间换了副模样,仿佛刚才梨花带雨的不是他。
那声小表哥是喊得是这小屁孩?
声音由远及近,然而却没再喊“小表哥”,而是喊了他的大名,“夏宥!人呢!”
那喊声尚北临熟耳,是对面邻居家小孩儿许吉安。
小破孩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磨蹭了半晌才道:“你别说出去,行吗?”
听听这语气,这模样倒是会讨好人的。
尚北临内里横生几分得意,堵着那股子气顺了不少,他却故意不答话。
很快,许吉安出现在墙角边,一眼就瞅到了两人。
许吉安年龄不大,今年才十五。
他视线在夏宥身上扫了一眼,眼里带着不悦,不过在见到尚北临那一秒立马敛住神色,恭敬打招呼:“北、北临哥,你回来了......”
“大晚上的嚷嚷什么?”尚北临走到巷口,长腿一跨骑上小电摩,点火,又瞥了眼夏宥,问道:“你家的?”
许吉安“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暂住我家而已。”
小孩儿藏不住心思,尚北临能听出来许吉安话里不乐意,他也懒得管。
他将电摩扔在西院凉亭,大步流星进屋。
在玄关处把手里沾了梅刺儿的衬衣扔进衣篓,嚷嚷道:“你儿子回来了岚姐!”
老妈江语岚正仰靠在客厅沙发上,敷着面膜,听到声音头也不抬,“电话里不是挺硬气,还回来干什么?”
“我自己的家,我乐意回就回了呗!”尚北临冲着厨厅去,翻箱倒柜只找到两片烤面包,将就着咬了一口,“妈,药箱放哪儿了?”
“玄关柜子里,你找它干什么?”
尚北临取了药箱,往沙发上坐,给胳膊上药,“染了园子里的梅刺儿,发痒。”
“吃饱了撑的去碰那个?”江语岚这才微微仰头扫了他一眼,“没穿外衣?”
“穿了,刚脱。”尚北临想起来这个就气不顺,看着手里的止痒药膏若有所思,随意问:“许叔家来了个小屁孩?”
江语岚“奥”了一声,“宁川来的,今天刚跟你柳姨聊到,你见着他了?”
“何止是见着,梁子结大了。”尚北临想起他的兰花,心疼不已。
“头一天就结梁子你还挺能折腾。以后隔着一条马路,你那脾气收着点儿。”
江语岚太了解他这个儿子了,平白无故结梁子基本就是他犯浑,又叮嘱了一句,“听你柳姨说夏宥是国庆节生的,过了十一就满十八了,比吉安大两岁呢,不许叫人家小屁孩。”
尚北想起许家继托他的事儿,恍然反应过来。
“许叔的外甥就是他?!”
这居然就是开学要蹭他车那货?!
江语岚纳闷,“是他,你激动什么?”
“他踩了我的花,害我染一身痒。”尚北临控诉,“许叔让我开学带他,我可不干!”
“你什么时候这么计较了?”
“看人呗,跟他我就计较!”
江语岚知道他又闹疯病,懒得再理他。
尚北临恍然之际,想起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嫩的跟娃娃似的脸蛋,又问:“他真快十八了?宁川男孩都长他那样?”
江语岚起身去洗脸,语气里带着怜惜,“很漂亮对不对,特别招人稀罕。”
尚北临不屑一笑。
娇滴滴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脾气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