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瓒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诚意是能够打动自己的,她笑了笑,觉得对方有些?不自量力。只眼下,她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便也没有走回头路。
苍雪大师功力不凡,毕竟是个除了练功和修行之?外,漫漫长夜只能一日度过的出家人;邱桐自然是不可能再在京城露面了,来的人也从北地来,偷偷摸摸身边应当也不乏好手,楼珠能够打听到“诚意”这种东西,已经是很不错了。
“来的不是邱桐,具体是谁,奴婢该死,没有查到。”
“是什么诚意,我?们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楼珠听了,心里越发不好受,总觉得自己很无能,偏偏遇到个好主子,成日里让她在愧疚中度过。
按照楼珠的想法,她应该帮主子打听到,对方到底要和主子谈什么?而不是,只打听个背后的人,有什么企图,想和主子谈什么,她都没有弄清楚。
依旧是在藏经楼,还是在苍雪与谢翃下棋的那个屋子里,站在门口的时候,谢宝瓒看到之前谢翃坐的地方空着,苍雪大师没想到谢宝瓒会如此赏脸,他忙起身相迎,“阿弥陀佛,施主请进!”示意谢宝瓒坐谢翃坐过的位置。
谢宝瓒定定地看着那位置良久,连一人从屋子的屏风后面走出来,她都没有留意。她还清晰地记得昨天,谢翃与苍雪大师对弈时的一个个机锋,将苍雪大师逼得步步后退,那份凌厉如刀尖上的锋芒势不可挡。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但却还是忍不住地想,如果她是谢翃与卢氏的亲生骨肉,谢家还会任由苍雪大师给?自己批出护龙凤的命格吗?
她知道这份恶意的揣摩毫无道理,多少世家豪门,女儿娇生惯养长大,最后又有几个不是用来为家族交换利益?安国长公主这个前车还在呢,明晃晃地在哪摆着,一旦大雍和燕北开战,她会被哪一方挑在枪尖上,还真是难说。
但谢宝瓒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思想,她甚至忍不住想,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为什么生下她而又丢了她?
谢宝瓒有点失魂落魄地进去,在那把椅子上坐下来了,幸好她眼眸低垂,神色不清,苍雪这老和尚不会盯着一个小姑娘的脸看,而邱桐也深知谢宝瓒的底细,不敢盯着她看,以至于,她这片刻的失神,谁也没有看见。
来的人不是邱桐,邱桐以后若想回到燕北王府,已是不太可能了。
“怎么,世子这是又帮我?找了一门什么好婆家?这又找上我?,不知说的是哪门亲事?”
邱桐至今依然被其老婆孩子软禁在邱家。来的人是袁浩,谢宝瓒曾经见过这人的画像,乃是燕北王世子萧纵北身边得力的人之一,比邱桐更得萧纵北的信任。此人约莫四十出头,身材高大,典型的北地人,走路落地无声,两侧的太阳穴鼓起,双手如玉,一看就知其练一身硬功,功夫都落在手上。
“郡主说笑了,下官身为燕北王府的人,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次前来求见郡主乃是受主公之托。邱桐办事不利,少不得,下官要帮其添补一二。”
“主公?”谢宝瓒弯了弯唇角,点头道,“不知是什么事?想必苍雪大师也是认同了的。”
“阿弥陀佛,老衲三十多年前受过袁施主祖上之?恩,今日愿意在郡主跟前引荐袁施主,是报昔日之恩情!”他说完,站起身来,“两位施主慢谈,老衲还有功课未做,失陪!”
谢宝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吭声。袁浩起身相送,走到门口,方才反转。
“郡主!”袁浩掏出了一个玉瓶,推到了谢宝瓒的面前。
谢宝瓒没有动,楼珠拿起玉瓶,打开看,里面是一丸一丸的小药丸,装了满满一瓶,约有一百来颗,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来,楼珠屏住呼吸,忙将瓶塞盖好。
“这是何物?”楼珠不客气地问道。
“是专门用来克制情蛊的,一月一丸,这里一共99颗,一年十二个月,八年时间,足够郡主找到解毒的法子。”袁浩说话?间,带了些?得意,“这是燕北王府的诚意。”
这就是诚意啊!
谢宝瓒朝玉瓶看了一眼,问道,“我?虽年轻,也知道天上掉不下馅饼来,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若说代价,郡主就见外了。邱桐应与郡主说过,燕北王世子仰慕郡主久矣,原本想与郡主结秦晋之?好,但也不想勉强郡主,毕竟天底下的盟约也未必非要是婚约,历史上不乏歃血为盟的佳话。若郡主愿意与燕北王世子联手,将来之势必定胜过今日。”
袁浩不愧是饱学之士,一条舌头能战三军,他放肆地上下打量谢宝瓒一眼,飞快,其中意思,足够谢宝瓒体会。
“袁大人还想说什么?”
“谢家利用郡主久矣,郡主虽年幼,但学富五车,见识过人,乃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岂能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谢宝瓒叹了一口气,“看来有些?事,是天下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