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瓒只看了一眼,脚步不停,朝前奔去。
倒是楼珠,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她看到朱雀堂主,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前不?久谢宝瓒用飞鸽传出去的一沓指令,还有她说过的一句话,“一朝君子?一朝臣,不?必怪那一朝一代的皇帝一上?来就换自己人。”
过去的几年间,郡主三次招朱雀堂主不至,如今不?招他反而来了。老阁主去一趟南疆,郡主这边才拿到消息,外头的人就传得沸沸扬扬,这也不?怪郡主狠心。
谢宝瓒心中不平,朱鹮这人,她并不?想亲自动手,却又不得不?承叔祖老人家的情。他老人家送上?门来的,她就一定该要吗?她早就不?稀罕了。
谢宝瓒脚下不?由得奔快了一点,泄愤一般,被萧凌辰一把拽住,她猝不?及防,直直地朝他的胸口撞了过去,萧凌辰也没防备,一声闷哼。
“你?在生气什么?”萧凌辰看不?得她这么自虐,气提得老高?,也不?怕她剩不得几口的心头血闹罢工。
谢宝瓒被他一声吼,心口的那点气突然就没了,见他皱着眉头,心想着,这就翘起尾巴了,凶谁呢?也没见恃宠而骄成这样的。
“生你?的气啊!你?一路上连声话都不说,我怕你?是瞧见我心狠手辣,故意想疏远我。”
“我是这样的人吗?”萧凌辰的语气不?由得就软乎下来,不?管此时火光血色交织,把个京城渲染得跟人间地狱一般,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老阁主卸任,你?根基不稳,动容雷霆手段,本就是情有可原。只是刚才,你?不?该自己动手,我做你?手上?的刀不?好吗?”
“不?好!”谢宝瓒执起他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翻过来看他的手背,骨节分明,如凤尾修竹,她梦里,这只握剑的手不?知沾染了多少血,她清醒的时候,想留着这只手,将来好给她的孩子换尿布。
这点雄心壮志,谢宝瓒自己想着挺开心的,倒也不?足为萧凌辰解惑,说“不?好”的理由,她指着正阳门外门内门外厮杀的两拨人,“侯爷的剑,留着去斩奸佞吧!”
不?远处的正阳门,门内门外,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一边在守门,一边在攻门。看样子还要坚持一会儿。
谢宝瓒朝这边走,本来是出来找英国公。赵昭动手,帮他的人只能是英国公,他不?是傻子,找别人襄助,没什么成算,还不?如拿把剑抹脖子?。
谢宝瓒不?管英国公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趟这淌浑水,她都不希望自己是被架在这一场国破山河乱的赌局上?的筹码。
宽阔的正阳门大街之上?,两边的衙门和店铺紧闭,大街上?是战斗激烈的甲士,穿着一样的衣服,谢宝瓒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分辨对方不是自己人,一个个就跟被魔神?附身了一样,杀得眼睛都红了,和大魏人战斗也没见他们这么卖力过。
果然,钱帛动人心,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些?人之前是如何被鼓动的,赢了封侯封爵,输了就人死如灯灭,裂土封侯,但凡是个男人,谁还没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做过这样的美梦呢?
至于亡国奴,反正大雍人也不?止自己一个,别人当得起亡国奴,自己也能行。
就在谢宝瓒以为,和宫里太子激战的人是赵昭的时候,谢宝瓒在一条小巷子里看到了被围困赵昭和英国公郭崇。围攻他们的是一群穿血衣的人,看着染透的颜色,谢宝瓒猜测,之前这些?人应当穿的是白衣。
满城的火光映照在这些?人身上?,每一个人都踩踏在尸体上?,朝赵昭和英国公转着圈子?,被围的人也不?知在忌惮什么,只用刀剑守住周身,并不攻击,如此一来,对方人多,还不?知道能够守多久?
“是苗疆的人。”谢宝瓒看到这些?人手上?拿的武器,上?面雕刻图腾花的功夫不比打磨刀锋少。
“不?止!”萧凌辰的眼睛盯上了隐藏在屋脊后面的夜空,几点雪光反射过来,这是火光在刀刃上?跳跃出来的光影,“应该还有北地的人。”
今晚可真是热闹啊!
眼看南疆人将背对着背的赵昭和英国公分隔开了,很显然是准备分开他们好下手。英国公也不?知从哪里听说赵昭是他亲儿子一般,拼着后背被人砍上?一刀,也要为赵昭挡剑,谢宝瓒迫不得已,纵身跃下,一刀带过,那南疆人的刀还没有砍到对方的身上,自己的脑袋便别向了另一边。
谢宝瓒和萧凌辰身后都有人,此时一加入包围圈,英国公和赵昭的压力顿时就小了,一口精气神?一泄,两人连站都站不?稳,只是还没缓过气来,谢宝瓒的刀便已经架在了赵昭的脖子?上?。
“你?做什么?”赵昭差点吓尿了。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现在,京城乱不?得,把你?的人全部都归拢来,听我的命令。”
“凭,凭什么?”
“就凭现在你的人头在我的手上?。”谢宝瓒冷下脸来的时候,谁还记得她是那京城里富贵无双的美貌郡主?修罗都比她温柔多了。
赵昭心想,就算今日这皇位落到了他的手上?,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谢宝瓒当上?了皇后,动不动就对他来这么一遭,还不?如让他死了。
英国公领着一群人朝着皇宫杀了过去,剩下的一拨人由赵昭率领全城围捕南疆人和北魏的人。萧凌辰带了几个人朝泓胪寺奔去,远远看到萧长懋的马已经越过了北平门,他手起刀落,凡是拦他路的人全部都被削了头,而城外,偌大的一个“燕”字,被长风卷起,旌旗猎猎,三千燕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逼近了京城。
萧凌辰站在城楼之上?,萧长懋勒住了马匹,他似乎早有感应,转过身来,朝城楼上?的儿子看过来,只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父子二人便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以后山高?水长,再见面,便是刀刃相向了。
父子二人的心里各自装着一个天下,也分别为情所困,只不过一个已经挣脱开了情爱的束缚,决绝一身,准备与长天一搏,而另一个甘心戴上一副枷锁,愿走遍千山万水,随时就地殉身。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