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每个人买下你都是打着这么恶心的主意吧?”兕子问。
“也有人出于善意想买下我?,但我?不想为人妾婢。”虞道。“我?两岁习文,三岁习武,十数年来苦学不缀不是为了做笼中金丝雀。”
穷桑国已无?她立足之地,辛国虽远虽弱,但正因为偏远弱小人才缺乏才可能买下她。
兕子惊叹的看着虞燃烧着熊熊野心的眼睛,太美了。“我?喜欢你的眼睛,我?会?买下你。”
虞起身对兕子跪下,行了稽首礼。
双掌交叠于地,头颅垂下,额头贴手背,如是再三。
“臣参见君上。”
兕子将虞扶了起来,看了看虞的脑袋,扭头问青婧:“虞的脸还能不能治?”
青婧看了眼虞的脑袋。“布条拆下来。”
兕子对虞道:“虽然你靠才华吃饭,美貌是点缀,但锦上添花的点缀亦是美事,你要不要?”
能漂漂亮亮的,虞也不想顶着一张没法见人的脸,将白布拆了下来,露出了白布下的脸。
贵族少有生得丑的,虞更是其中佼佼者,生得极美,但这份美被脸上那道斜贯了整张脸的伤口给毁了。
兕子不由吸了一口冷气,伤口深得都快能看到骨头了,不算青婧这个搞人体/实验搞到自己身上的,虞可以说是她见过?的对自己最狠的人了。
青婧很淡定的检查了下虞的伤口。“伤口太大太深了,我?只能让伤疤浅一些?。”
“可你身上的伤口愈合后都没疤。”
“那是我体质特殊,你若是不介意我曾在自己身上做过?的事在她身上也来一遍,倒是可能不留疤。”
“变成?你这个模样,有几?成?把握?”
“五成?。”
“不成?功即失败?”
“知我者兕子也。”
“算了,你还是正常法子给她治吧,伤口这么深,不会?感染吧?”
“你可以藐视我?的品性,但你不能轻视我?的知识。”
兕子:“....”原来你还知道你的品性有多差劲。
有个曾经独秀桑林的下属的第一个好处便是兕子对穷桑国如今所有的势力都有了一番了解,也包括新君的心性。
找穷桑国借粮真的不太靠谱。
但兖州如今的情况能借十万石粮食给兕子的,除了穷桑也就青阳,青阳刚闹过水患,显然不能指望。
穷桑国距离近,且穷桑侯处置了大量的贵族,吃得脑满肠肥,拿得出这么多粮食。
问题在于如何让穷桑侯将本该用于战后重建的钱粮给兕子——虽然以虞对穷桑侯的了解,吃进嘴里的肉肯定不会?用来救济氓庶,只会用来扩充军队和营建宫室,但也正因为不会?用在氓庶身上,才更难从穷桑侯手里获得粮食。
给氓庶的东西,想克扣就克扣,想挪用就挪用,反正贱民也不会?说什么,哪怕是饿死了,也跟野草一样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过?来。
因而从氓庶嘴里抢食最容易,但从军队和营建宫室这两方面抢食....难于登天。
“我?知道,所以我准备向穷桑国求亲。”兕子道。“我?会?向穷桑侯求他的次子为我的君夫人,并附庸穷桑国,日后每年进贡良马千匹。”
辛国属于兖北,理论上应该附庸北伯条国,不过?条国吃相太难看了,连依附于其的附庸,只要有机会都会迫不及待的吃掉。
虽然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但再怎样也该讲究一下吃相,吃得优雅点。
辛国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小虾米,与条国自然相当不和,某种意义上,兖北最近两百年的舞台就是辛国与条国的双人戏,别的国族都是点缀。
也因为和北伯打擂台打得很厉害,辛国是兖州少数不附庸任何国族的国族,能够得到辛国的附庸,无?疑会?让穷桑侯的声望大涨,而声望是得位不正的穷桑侯最需要的。
虞思索了下,道:“君上开?的条件很优渥,但穷桑侯性贪。”
兕子诧异:“除了这些?,他也不可能从辛国得到更多了。”
贪也要讲究基本法,没人能从别人身上抢走别人没有的东西。
虞一想也是。“许是我想多了。”
兕子道:“除非他无?脑贪到想吃下辛国,否则我?开?出的条件,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贪婪是人的天性,有的人贪是无脑贪,也有的人贪是有心机的贪,但被贪的对像肯定高兴不起来。
穷桑侯在将先君的白骨送进陵墓后终于有功夫见兕子了。然而,东拉西扯了好几天也没谈好条件。
兕子问虞,虞表示有情况。
穷桑侯明显是动了心,但这么拖拉的抬高条件又不太对,他哪来的自信兕子一定会?答应?
要知道实在不行,兕子还是可以去找青阳国甚至王畿的,只是会付出更多的代价,但和一直想加条件的穷桑侯比,代价也不是那么大了。
穷桑侯开出的条件是土地。
兕子能给就怪了。
诚然,列国纷争,土地割让交换是很寻常的事,兕子也没有寸土不能失的想法,但辛国和穷桑国离得太远了。
穷桑侯不可能管理飞地,而对于飞地,列国一直以来的处理法子都是除非是比较重要的关隘,不然都会和别的国族进行土地交换便于统治。
毫无悬念,给了土地,要么回头花十倍的代价换回来,要么看着自己的邻居吃下自己曾经的土地。
虞思考了好一会?,问兕子:“大君国中有没有别的人遣使?”
兕子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穷桑侯的自信心哪来的。
公叔归乡。
顿时就想笑,穷桑侯对归乡可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归乡不论许诺多少土地,都一定不会?兑现。
然,穷桑侯终究对归乡不够了解,不免成?为了兕子的麻烦。
不待兕子想到如何打?动穷桑侯的法子,亦或是另寻别国时,穷桑侯宴请兕子,开?出了最终的条件。
还是联姻。
但不是和次子,而是和未来的穷桑国君。
兕子心生不解。
不是她说,她虽是国君,但国与国之间也是有等级之别的,辛国是兖北的一流国族,但穷桑国是整个兖州范围的一流国族,身份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这也是她以合婚求穷桑槲为君夫人的缘故,人族一般是嫡长继位,穷桑槲除非打?算学自己生父,不然在嫡出兄长已成?家并有嫡嗣的情况下,他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可即便如此,兕子也还是要用合婚来求婚,而非娶婚。
在穷桑侯表示是合婚时,兕子的危机感愈发?严重。
事实证明穷桑侯脑子没犯抽到要为下一任国君找一个身份地位不相配的人当君夫人,他只是看上了辛国。
辛原紧挨矿藏丰富的断云山系,又产良马,除了土地贫瘠没法发?展农业,无?疑是一块宝地,做为辛原最大的国族,辛国还是很有油水的。
合婚后,兕子与下一任国君的嫡长嗣将继承两个国族,穷桑国与辛国会在兕子的子嗣手中合并,而在这之前,兕子与穷桑侯各搞各的。
美其名曰,遵循古制。
兕子:“....”
古制有没有这种婚制她不知道,但她不一定是人,穷桑侯却是真的狗。
人族同姓不婚。
辛国与穷桑国同为炎帝之后,都姓风,法理上是不能结婚的,但两方势力结盟,联姻是最常见也最稳妥的手段。
她以为自己向同姓求婚已经很没节操了,结果还有人能更上一层楼。
作者有话要说:写东门虞这个人物的构想是以前看言情穿越文时就萌生的,现代人九年义务教育,再加上高中大学七年,一共十六年的读书学习,穿越回去居然就是为了做个贤良淑德的贵妇,该说适应力强大还是现代教育太失败。
我忍不住构思了虞这个人物,做为一个古代贵族,她得以接受教育,从两岁起就被按着读书,三岁开始习武,十数寒暑不缀。
在东门氏族倒台被清算后,虽然想落井下石玩弄她的人很多,但以她曾经的人脉和高度,想找一个真心爱她的贵族男子买下自己,日后成为正妻被娇养起来享受宠爱并非难事。但这样的话,她这辈子都不能再沾染权力了,做为东门氏倒台的既得利益者,桑林的贵族氏族杀光了她家族所有的成年族人,而虞的才华是众所周知的,不把她牢牢关在后宅里,她迟早会权倾一方。
所以,她选择了兕子,甚至为了增加兕子买下自己的概率自我毁容。
她没毁容前的脸让她的价格很高昂,兕子穷得恨不得一个铜锱掰成两半来花,在对虞不够了解的情况下有可能被她的身价给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