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兰花的脸开始变长变尖，马上就会出现一张狐狸脸，她笑得更开心了。可是下一刻钟，言妃却怔住了。
两道人形的幻影，在兰花身上不停地交换变动，以至于言妃看得头晕目眩。少顷，兰花身上的幻影不见，星雨消失，从空中缓缓地落了下来。出乎意料，兰花还是以前的模样，细眉星眸，清丽难言。眉间的朱砂，鲜红一如当初。
不同的是，兰花的身上，多了一股狐妖之气。
“怎么会这样？”言妃又惊又怒，快步抢上前，一把掐住兰花的颈脖，厉声道，“你为何还是人样？！”
兰花虽然被她掐得喘不过气，但她并没有去掰言妃的魔爪。听到言妃失望的语气，低头看到自己光洁的手背，纤纤五指，忽然间心情略霁，揶揄道：
“言大魔后别忘了，雪姬虽是狐妖，修成人形后，自然不会蠢到以狐妖的真面目出现。看来我倒是因祸得福，白白捡了一副好容貌。”
言妃双眼直冒火，狠狠地瞪着她。兰花毫不示弱，目光不回避。言妃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松了手，冷冷道：“虽然功亏一篑，却也没叫我太失望。至少，你如今沦为你们口中所说的低贱妖类。”
她阴狠一笑，伸手摸上兰花的脸，说道：“不过，你无须高兴得太早。我会想办法，毁了你这张到处装楚楚可怜，勾引男人的俏脸。”
说罢，将兰花定了身，右手搁置她的头顶。言妃本来高出兰花约一头，这样面对面站着，占了极大身高的优势。
兰花也明白，纵然她如今化身为妖，体内有雪姬一千的功力，但在废了一臂的言妃面前，她那点法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何况，言妃处心积虑要折磨她，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看言妃渐渐变得扭曲的面孔，以及疯狂的表情，兰花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何苦呢？不过是一颗魔后泪。纵然它的意义再大，始终不过是一个死物。言护法你不仅美貌，而且在魔界里艳名远播，何须执着这颗泪珠？天下有头有脸的优秀男子多得是，又不止魔尊一人。若他心里无你，得到魔后泪后，你也不能怎样。”
“哼，天下优秀男子再多，关我何事？我也不稀罕。我只知道，我为了他可以生可以死，陪伴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付出了我的青春和年华，付出了一切。可是到头来，他却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贱人一脚把我踹开！你怎会明白我的痛苦？”
言妃狂笑道，模样甚是可怖：“所以，他毁了我的一生，我也要毁掉他的梦想。他不是喜欢新鲜，喜欢神界那些娇滴滴的贱人吗？我就要让他看看，他口口声声念念不忘的仙女，不但变成了狐妖，而且还是一名奇丑的妖怪。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想法？哈哈！”
爱是什么？难道爱就是得不到就要毁灭一切吗？
不错，或许在世人的眼里，爱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付出、牺牲，一心只想让他（她）得到幸福、快乐！但是在言妃的观念里，爱是霸占，为了要得到对方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摧毁一切，破坏一切，不惜任何代价让对方伤心，必要时大家一同玉石俱焚！
可是，言妃的爱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你爱的是魔尊，我喜欢的是东方夜，我们互不相干。只不过，我不小心拥有了魔后泪，为何你把帐全算在我身上？
兰花很想提醒言妃，她是不是弄错了对象？可惜兰花没法说出来，言妃掌心的红光已经笼罩了下来，她的意识有些涣散。
放在兰花头顶的手掌，渐渐红炽如烙铁，兰花的脸上冒出了滋滋的白烟。在白色的烟雾里，她的容貌随之起了相应的变化。她感觉脸上的肌肤被拉长，扭曲着。好像有一双大手，在揉面团一样，肆意揉搓着，拉扯。
眼泪，不争气地沿着眼角流下，滋滋地被蒸发在白烟里。
就在感觉整块面皮被掀起的刹那，白烟忽地散去，言妃一个踉跄，往后倒退几步。她煞白着一张雪脸，右手抚胸，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狂喷出一大滩鲜红的血沫，溅得四处都是，兰花的衫裙上亦被喷洒上，星点如暗梅。
红光撤去，兰花登时觉得压力减轻，然而脸上仍然疼痛难禁。她暗运功，这才得以稍微好些。她往脸上摸了一把，倒抽一口冷气，手指过处，一片凸凹不平，坑坑洼洼，粗糙得如同戈壁里，沙砾遍地横陈的盐碱之地。她眼里的眸光，似油尽灯枯的火焰，一点点黯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