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以后,不知是?不是?琼瑰的错觉,那位恭总管似乎带着她?绕了非常远的路。
他们?在御花园里几乎是?绕着一片湖走了大半圈,如果湖真是?必经?之路,那为什么?不沿岸走另外小半圈去对面呢?
等到他们?先是?与皇帝的两个妃子碰了面,又与皇后和几位陪着她?游园的宗亲夫人?们?碰了面,被拦在竹林掩映的小径上,琼瑰就知道这必然是?故意的。
皇后瞧见跟在龚总管身后的人?是?琼瑰,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还?不待旁边女?官领会精神替她?开?口,就自己翘起套着护指的食指,指着琼瑰讶异道:“你怎么?会进宫?”
“拜见皇后娘娘。”琼瑰不欲多惹事,老老实实向皇后行完了全礼,随后道:“龚总管正?要带臣女?去见太上皇陛下。”
“原来是?父皇召你入宫,”当着宗亲夫人?的面,皇后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走近琼瑰,假意为她?掸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同时低声道:“你小心着?,若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纠缠阿屿,即便你陆家能苟活,本宫,也有?办法让你陆斯玉活不下去。”
琼瑰望着她?,静静地向后退了退,并不说话。
那双清灵眸子竟是?那般淡静,皇后一时也吃不准,自己这番威胁到底有?无作用?。
她?突然领悟到数月前,弟弟为何在她?殿中对陆斯玉失态——明明陆斯玉什么?也没做,可就是?这充耳不闻的样子,让人?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仿佛无理取闹的是?自己一般,着实可恼。
恭富在旁边守着,适时催促道:“恐太上皇陛下久等,娘娘若无他事,请容奴才带着陆小姐先行离去。”
胸中尚结着一口气未咽下,旁边的奴才竟敢催起自己,自从当上了皇后,后宫中久无人?敢这样同自己说话了,皇后柳眉一竖,掐着琼瑰的肩暗暗用?力,不耐道:“贱婢,你到底是?听没听见?”
先前皇上根基未稳,尚需倚靠陆家,而今自己母家大势已起,皇上又正?好抓住了陆家的把柄,有?心除去这个眼中钉,陆斯玉竟敢还?像之前一样性子骄横,待她?不敬。
陆斯玉怎么?敢呢?果真是?像屿弟所说,是?个空有??貌的蠢货。
但她?今儿,还?就要从这油盐不进倔强顽固的蠢货嘴里,把服软的话撬出来。
琼瑰听到这儿,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听到远处遥遥有?丝竹管弦之声飘来,仿佛在举行宴会,能进御园中宴饮之人?,想必官位不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天地间草木灵气尽显,葱茏蓊郁的绿中,间或有?粉白、鹅黄、桃绯色芳菲,若有?一出戏来衬,就更热闹了。
琼瑰收回目光,见皇后看她?的神色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于是?以如常的声音道:“回皇后娘娘,臣女?先前没有?听清,只以为娘娘说的,‘即便陆家苟活也有?办法让臣女?活不下去’是?玩笑,或许臣女?误解了娘娘的意思,娘娘金口玉言,岂会同臣女?玩笑,所以娘娘刚刚口中的“贱婢”,也是?在叫臣女?吗?”
“你······你在说什么?东西——”皇后听她?三两句就把自己威胁的话当众挑明了,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不妙——这蠢货、上|吊之后竟真开?了窍?“大胆!沁芳,你是?个死的?!还?不快掌嘴?”
琼瑰才不在乎她?的反应,垂头继续道:“臣女?当初听从娘娘的旨意与林二公子退了婚,其后并未再有?过逾距行为,今日进宫也是?因为太上皇想见臣女?,娘娘为何会拦在这里,不让臣女?去见太上皇呢?娘娘真的恨臣女?、连带着恨陆家,到了这种地步?一定要将?臣女?和家人?赶尽杀绝吗?!”
她?语速有?些?快,沁芳之前等在很后面,赶到琼瑰身边要掌嘴时,她?已经?说了个七七八八。
宗亲夫人?与恭富站的并不远,皇后的话他们?只能隐约听到,但是?琼瑰没有?压低声音,所以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几乎是?刹那间脸色就变了。
恭富见沁芳要打琼瑰,连忙朝自己身后的宫人?们?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皇后娘娘在气头上,你们?也跟着瞎了,任由一个宫女?去打太上皇要见的人??脑袋上的家伙事儿都不想要了是?吧?”
宫人?们?得了授意,连忙上前将?沁芳隔得离琼瑰老远,皇后气得又叫身后的人?:“白养了你们?这群废物,一个个聋了哑了,不知道替主子分忧——”
皇后宫里下人?于是?也一窝蜂冲了上去。
正?一团混乱中,有?个苍老威严的声音喝道:“怎么?回事,如此吵闹?”
恭富最先反应过来,迎头便拜了下去:“太上皇陛下万安!皇上万安!”
琼瑰早有?准备,很快便跟着低头跪下。
宗亲夫人?们?也在互??提醒着参拜行礼。
刚厮打在一起乱做一团的宫人?内侍们?很快就散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齐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