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周老将军坐在正厅最上头,霍然一愣。
盛炳拱手一笑:“周老将军,晚辈来接晚霁回家。”
周夫人与旁边的周壑俱是怔忪着,两人对视一眼,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是说,你是——”周夫人张了张嘴,将那话咽了下去,不自觉就又说出了口:“晚霁是盛家人?”
盛炳端站着,身若苍松。
他朝着周夫人颔首:“是府上小妹。”
齐国永雎王府的事儿,几人也是听说过,只是那位小郡主,传闻去世多年了。
“可不是说那位小郡主早夭,你凭什么就说晚霁是盛家人。”周老将军神色淡然,不怒自威。
周夫人心里也是着急,她今儿早上刚把早饭吃了,还准备去同晚霁聊聊,毕竟也怕她有心结。谁知道堪堪走出院门,外头就禀报说齐国那位盛将军来了。
“晚辈知晓周老将军不放心。”盛炳也并不恼怒,他微微垂眸道:“不瞒周老将军说,晚辈私下已经同晚霁见过了。”
周壑倒是没过多的表情,其实细细分辨,也能看出两人眉眼之间有一两分相像。他只是没料到,晚霁竟然有这层身份。
周夫人旋即收紧了手中绣帕,她深吸一口气,偏头吩咐道:“去请晚霁过来。”
丫鬟凛神,恭敬福礼快步走了出去。
“盛将军请坐。”周老将军抬手。
盛炳也是并未推辞,坐到了周家夫妇对面。他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开口:“倒是没见着周公子?”
周夫人微微一笑:“今儿一早起来就出了门去,也不知道赶着上哪儿鬼混了。”
盛炳缓缓点头,稍一拂衣袖道:“听说周公子对舍妹很是照顾,不能当面道谢,倒是可惜了。”
周壑摇摇头:“他性子乖张,谈何照顾不照顾的。”
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周夫人心知肚明,这盛炳敢直接上门,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晚霁,怕是真的盛家人。
正想着,晚霁就迈步进了正厅。
她视线同盛炳相撞,手心不自觉就出了些汗。接着她躬身行了个礼,垂首站在了大厅中央。
“既然是永雎王府的小郡主,做什么行这些虚礼。”周老将军摆摆手,“你且坐着。”
站在大厅里的丫鬟小厮,没有哪一个不是震惊的。在周府一同待了这么些年的晚霁姑娘,摇身一变,就成了郡主。
晚霁顿了顿,有些迟疑。
周夫人眸色温柔道:“坐吧晚霁。”
晚霁福了福身子,走过去挨着盛炳坐下了。
“盛将军是早就得知晚霁在周府?”周夫人又问。她难免会想,早先送昶乐公主来京城,是不是也有晚霁的原因。
盛炳笑着看了晚霁一眼,眉间温和,回答道:“不是,是来之后才知道的。”
周壑接过话来,皱眉说:“那盛将军又是怎么知道晚霁就是你们一直寻找的小郡主?”
晚霁知道周夫人他们是担心自己,她对着盛炳暗暗摇头,示意自己来说。
“是我同娘亲生得像。”她一五一十将事情都告诉他们:“后来大哥找到我,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
“直到这个。”她从衣襟里取出玉佩,轻抚着说:“夫人可能也不知道,我那时候失忆了,醒来身上就藏着这块玉佩。”
晚霁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年来,我知道夫人在帮我找寻亲人。可是我本来也想不起来许多东西,线索很少。”
“纵然是有这块玉佩,我也不敢冒然说出实情。”她站起身,有些难以抑制地对着周夫人盈盈福身道:“让夫人费心了。”
周夫人哪里舍得怪她,上前扶住她双臂,有些哽咽:“你这孩子。”
两人相视一笑,眼眶通红。
“晚霁也是受了许多苦。”周老将军叹了口气:“既然如今身世明了,盛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带晚霁归齐?”
盛炳起身,不卑不亢道:“若是可以,晚辈想尽早启程。前些日子给爹娘去了信,找寻这么多年,他们亦是等不及了。”
周壑似乎明白了什么:“盛将军的意思是,今日便要走?”
晚霁愕然,她抬眸朝盛炳看去。
盛炳接收到她视线,郑重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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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周夫人坐在她身旁细细叮嘱:“你在京城是待惯了的,去了那边难免不适应。”想着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连忙笑了笑:“不过王爷王妃想来定会给你安排周全。”
“我呀,也没什么说的。”周夫人拍了拍她手背:“只盼着你能好好过日子,从前受了那么些苦,往后不要委屈了自己。”
晚霁鼻尖微酸,轻声道:“晚霁知道。”
周夫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装作肃着脸道:“你不是晚霁了,是齐国永雎王府的小郡主。”
说着她似是有些慨叹惆怅,却又觉得欣慰:“你啊,是齐国的盛欢。”
晚霁说不出话,千言万语也哽在了喉间,她紧紧握着周夫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