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雁月骑着马飞奔而来,她身上的铁甲闪着寒光,已经破损不堪的袍角沾着腥冷的血迹,她面色疲惫,环视着跪在地上的官员们,大声质问道“凌雁昭呢?!”
“她进去了!快!”
当时羽林护卫军和凌雁月带来的守军已经打起来了,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原本战战兢兢的李怀台在见到凌雁月的刹那,突然就有了勇气,用尽力气声嘶力竭地对凌雁月回应道。
说完这句话,他才惊觉他背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衫。
一出惊险万分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太女抓住了意图谋害女皇的二公主,而太女在发现自己不是女皇的诏书中的继位人选之后,杀心顿起。而凌雁月带兵赶到,将杀害女皇的太女当场抓获。
根据女皇留下来的诏书,六公主凌雁月成为新皇。
王舒舟后来有问过沈子墨,如果当晚,女皇的诏书上写的人不是凌雁月,而是太女,该怎么办?
如果是太女的话,那太女就不会杀害女皇,凌雁月也不可能顺利继位。
沈子墨当时只是抿唇笑了一下,不语。
王舒舟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当晚凌雁月带兵的数量,对付太女的羽林护卫军是绰绰有余的,不管太女怎么选择,话语权始终都是在凌雁月一方的手上。
太女最后选择的做法,也不过就是让他们的动手更顺理成章一点罢了。
“靠!你别提,宫变那天我腿都是软的,这些公主一个比一个狠,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了!”李怀台现在想起来还有几分心有余悸。
“你当时可勇猛了,雁月公主后来不是还好好夸了你一番吗?”王舒舟道。
李怀台想起这一茬,又不禁有些得意,然后想起了凌雁月给他带来的安全感,不禁感叹道:“沈公子真是太命好了,羡慕啊。”
“怎么?你还对公主有什么非分之想?”王舒舟瞥了他一眼。
李怀台瞬间缩了一下脖子,忙摇手道:“今天之后,公主可就要改口称女皇了,我可不敢肖想。”
“再说了,也只有沈公子那样聪慧玲珑有远见的人,才配得上那样神勇又开明又深情的公主!”李怀台坚定道。
他一直以来都是沈子墨和凌雁月感情的坚定拥护者哩。
王舒舟听着这一大堆赞美的形容词,不禁失笑。
倒是李怀台看了好友好几眼,得意洋洋道:“其实你刚刚也很紧张吧。”
王舒舟的笑意一顿,面色不自然道:“我紧张什么?”
“你要是不紧张,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搁这画什么画?”狐狸眼理直气壮。
“你也知道是深更半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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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雁月身着黑色龙袍,坐在帝位上,放眼望去。
底下的礼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外国使者来朝列拜,黑压压的人头在九十九级天阶下攒动。
她的心神却一阵恍惚。
其实在这个幻境里的这些年,她时常会有这样的时刻。
在恍惚中,她又回到了她的前世,她还是洵国公主的时候。
那时候她是大公主,她的父王和母后只生了她一个孩子,对她疼爱有加。
洵国就像是一个童话里的国度一样,它只是一个小国,但是百姓都安居乐业,凌雁月走到大街上时,总有百姓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
凌雁月的武力天生就很强,在这个和睦的小国里时常会觉得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于是她常常偷跑出去找人打架锻炼自己。
于是战争来临的时候,她第一个站了出来,驰骋沙场守卫国家,立下赫赫战功。
她获得了“战神”的称号,也让这个不起眼的小国家被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
然而因为她的轻信,被小人出卖,于是洵国国破。
她时常感觉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那是洵国百姓们无辜的血。
哪怕入了冥界之后,司正老是跟他说,她之所以还没有下十八层地狱,全是靠整个洵国百姓给她的信仰功德给撑住,她也总觉得有把钝刀子每时每分都在嗟磨着她的内心,然后在某个她意识到的瞬间,狠狠地从她心上剜下来一块肉。
她看着底下朝拜的众人,看着那些站在女子中也不卑不亢的男子,看着身侧沈子墨轻勾的嘴角。
她伸手拉住了沈子墨的手。
沈子墨转过头看她,轻声道:“怎么了?”
凌雁月笑着摇摇头。
她想,还好这次,她护住了她想守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