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边火烧云汇聚着,空中颜色奇异说是蓝又像橘,落在地上,颜色都变了。
走出电梯。
一群工作人员和经理都在拦着方陆北,看样子已经发作过一场,大堂有一面神圣的圣女雕像,配着小弧度水流的喷泉,现在已经被砸毁了。
整个大堂。
一片狼籍。
电梯门开,他们才停止了。
上车前的最后一幕,方陆北记得是禾筝一步步走过来,领扣儿散着,颈口雪白的皮肤变红了,半张脸微肿着,有指头印,嘴角也肿了,她舔了一下,应该是疼的。
却没有皱眉。
还冲人笑,说:“走吧。”
那双眸,好似对众生都漠然了。
车从黄昏绕到天黑,禾筝坐在后面,鞋脱了,脚跟踩在座椅上,手肘撑着膝盖,头发绑在了身后,几根扎不上去的碎发一直被自然风缭绕着,她抽了好几根烟,没停过。
烟丝被风卷带走。
她保持那个姿势不变。
方陆北看到,有着难以言说的心疼。
记得禾筝第一次坐他的车,那是在十几岁的时候,他刚考了驾照,家里置办了一辆几十来万的奥迪车,在他们这群奢靡的富家子弟来说,算是廉价的了。
他爸嫌他刚考证。
怕撞车了。
就送了辆便宜的。
他去接禾筝,她那时候每天都跟乐团的人泡在一起,还没有什么演出机会,疲惫又茫然。
上了车打了招呼她就那样踩着座椅抱膝睡觉。
他只是随口一提,“谁教你这样坐车的,座椅都被你踩脏了。”
她被惊醒。
蒙圈着“啊”了声,忙放下腿,用手擦着座椅,小心翼翼,“我这样坐习惯了,你这车很贵吧。对不起哥哥。”
他也没有怪她的意思。
“几十万而已,只是你那样坐危险。”
闻声禾筝脸都白了,灰败到没有光彩,嘴上一直道歉,然后从包里拿出便宜的湿纸巾,擦着她刚才踩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