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冀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刚你头发上有个东西,帮你拿掉。”
陶邯将信将疑。
是吗?
怎么感觉不太像。
他还想再认真想想时,旁边的藤冀却道:“到时间了。”
陶邯下意识道:“什么?”
藤冀将笔记本阖上,一言不发地从床上起来。而很快,陶邯就知道藤冀那句“到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所在的小卧室旁边有一面刷得白亮的墙壁,此刻这面墙上中间处亮起一抹红芒,红芒成网状迅速铺开,绘成一幅地图。
跟陶邯之前见过的一样,这幅地图上有红点与蓝点。
大概六七秒后,地图消失。
陶邯挠挠脑袋,“这提示就出现一会儿,要是人在厕所里岂不是注意不到?”
藤冀:“厕所也会有,自动锁定外来者所在的地方。”
陶邯:“那睡着了呢?”
藤冀:“......”
*
长廊寂静森然,两边摆放着兽类石雕,光亮的地板映出来访者的身影。
窗外的夜色沉甸甸的,带着让人心惊的压抑。
拐过一段后,陶邯停下脚步,他拧着眉头,神色凝重,“藤冀,我觉得我们不用再往前走了。”
藤冀挑眉,“怎么说?”
陶邯目光定在远处包金的画框上,“我来过这儿,这是去当初你将我拖走的那间大房间的路。我想线索指示的,就是那本已经被我们拿走的日记本。”
关于路况这点,藤冀还真不知道。他之前是走暗道的,对于外面无从得知。
藤冀停下脚步,“那回吧,别浪费时间了。”
陶邯点头,但又立马摇头,“不成不成,既然你之前说所有外来者都会看到线索,菱祁说不定也在来的路上,我们在房间里汇合好了!”
藤冀低眸,狭长的眼睑阴影深刻,“你跟菱祁很熟吗?”
陶邯:“还行吧,我是上一个停靠点才来的,刚好跟他一块住,聊着聊着就熟悉了。”
藤冀话音一转,“你放心我吗?”
陶邯想也不想的回答,“那当然,无论是你还是菱祁,我都觉得你们是好人!”
藤冀唇.齿动了动,将陶邯末尾两个字翻来覆去地品味了遍,最后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好人?
他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了。
“走吧,我们进去......不是吧,不带这样玩的吧!!”眼前一晃后,周围之景刹那改变,跟之前一样,他身边哪里还有藤冀的身影。
上一次陶邯忽然到了天台边缘,这一次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画室里。
色彩浓重的油画或被挂在墙壁上,或被支在画架上,足有一人高的画架排列整齐,全都纤尘不染,似乎经常有人来打理。
画室的窗户没有关上,淡红色的月芒从外面溜入,铺洒在木质地板的地上,似乎让其染上了一层没有来得及打理干净的鲜血。
有风拂入,将窗台边的素白窗帘吹起,如同鬼魅夜行。
“这啥地方啊?”陶邯搓了一下微立起鸡皮疙瘩的手臂,“下次遇到藤冀,我一定要拉住他......”
陶邯身在画室深处,他本来想去找出去的门的。但走着走着,托夜视力极好的福,他发现画室里面的画,都是围绕着一个主角展开。
那是一个儒雅英俊的男人,他生了一头灿烂金发,笑起来的时候浪漫而多情,男人有时候在书房里看书,有时候拿着木锤子修理一个小木马,还有的时候在花园里浇花。
一幅幅画将这位英俊男人的生活记录在纸上,以别样的方式冻结岁月流传下去。
“我就说嘛,凶手肯定是庄园的女主人。除了女主人,还有谁能对庄园男主人这般熟悉!”陶邯摸着下巴轻啧两下。
再走过一段后,一切却忽然改变。
画架被推倒,原本精心绘制、只差一点就能收尾的画作被用画笔打了暗红色的大叉。
陶邯走到旁边时,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用手粘一点,指尖上的结块碎屑也明显是干涸的血液。
“庄园女主人藏到哪儿?我得找她去!”陶邯左右看看,总算是在前方不远看到门了。
然而就在陶邯走到窗台边,正要往门口方向去时——
“啪嗒。”
陶邯猛地回头,两枚纯黑的眼珠子在黑夜里似乎亮起莹莹幽光。
“谁、谁在那里?”陶邯拳头紧握。
黑暗里,无人应答。
寂静如同无声的潮水疯狂席卷这片空间,随着涨潮,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紧张。
因为未知才恐惧。
见没人应答,陶邯本能的往门那边跑。而这像是一个信号,暗处里那不知从何发出的“啪嗒”声再次响起,捉弄似的逼近。
陶邯头皮发麻,但跑出三四步后,他跨步慢了下来,最后完全停下。
不对,他是厉害的大狮子。
没有理由一遇到对手就跑啊,要是被藤冀知道了,肯定又会笑他。
对,他不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