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星望着他漆黑的眼珠,只得点点头,“知道。”
江从舟一根根松开手指,发梢的雨滴顺着下颌滑至衣领,脸颊苍白削瘦,抿直的唇瓣泛着死气?沉沉的灰白。
关上车门之前,江从舟用很客气?的态度同司机说:“麻烦您了?。”
雨势不见消减,车挡玻璃前腾起雾蒙蒙的水汽。
司机减速慢行,通过后视镜看了?两眼后座的小姑娘,他见她十分难过,好心?安慰:“姑娘,现在离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你也?不用太难过,说不定以后还能复婚呢。”
不过司机见多识广也?看不明白了?,这?对?小夫妻看着也?不像是没感情,说离就离。
槐星手里捏着江从舟的西装外套,她低声自语:“不会?复婚了?。”
司机很没素质在车里抽了?根烟,“凡事不要说的那么绝对?,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槐星回家一言不发钻进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江从舟的西装外套从里到外都湿透了?,她把衣服洗干净后挂在窗台,望着窗外的风景发着呆,雨后的天空澄明的蓝白色。
槐星放空脑袋,什么都没想。
凉风拍过面颊,有些刺痛感。
槐星逐渐回过神,顺手关上了?窗户,将风挡在玻璃窗外,她忽然觉得一种浓浓的疲倦,整个人往后仰倒在床上,抓起被?子挡住了?脸,被?压在嗓子里的低泣,一声声的呜咽声,逐渐变深。
眼泪是湿咸的,苦涩的。
哭久了?就会?犯困,但槐星还不想睡觉,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去洗了?把脸,这?样?就看不太出来哭过的痕迹。
槐星缓过情绪后,踮着脚将衣柜上的纸盒拿了?下来。
盒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高中时候每个月的月考成绩单,被?范文传阅的模范作文,还有被?她藏了?好久的笔记本。
槐星不想再?留着这?些东西了?。
已经没有意义。
她抱着纸盒子打?开是房间门,在客厅里撞上了?林就。
林就觉得她最近回家的频率高的反常,槐星在他开口找茬之前先说:“我来还户口本。”
林就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纸盒,“这?是什么?”
槐星抿嘴,“没什么。”
她不肯说,林就也?不可能动?手去翻。
槐星弯腰换鞋的时候,将纸盒放在鞋架上,胳膊肘不小心?撞到边角,被?撞翻的纸盒里面的东西打?落在地。
笔记本是江从舟的。
前面几页有一些看不懂的化学公式。
剩下的便都是他的名字。
林就用余光瞥了?一眼,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眉尖微微一挑,什么都没说,伸手帮她把东西捡了?起来。
槐星慌里慌张对?他说了?句谢谢。
林就也?客套的回答了?声:“不客气?。”
槐星下楼找到垃圾桶,她沉默良久,忽然间又?有点舍不得。
笔记本上一行行笨拙的字迹。
少女时代的她。
认真又?坚定的在他的化学笔记本里写下一句俗套的情话——“永远爱你是我的承诺。”
槐星干站了?几分钟,下定不了?决心?。
身后排队丢垃圾的人已经等不及,“小姑娘,你干嘛呢?”
槐星让出了?路,抱着纸盒原路回了?家。
她把纸盒放在床底下,决定这?辈子都不要再?拿出来看一眼。
槐星把微信上江从舟的备注从老?公换回了?他的名字,取消了?对?话置顶,聊天背景也?从别人手里要来的他的毕业照,换成了?微信的默认图片。
她会?慢慢放下他,把他当成最普通的朋友,一位和善温柔的学长。
就像那位出租车司机说的那样?,没什么值得难过。以后她会?遇见更喜欢的人。
林就来敲门叫她吃晚饭的时候,槐星本来不想吃,架不住肚子饿了?。
她一反常态连吃了?三碗饭,吓得蒋春绮以为她怀孕了?。
槐星心?情不好时,说话很直接,“我们俩没有性生活。”
蒋春绮的脸白了?又?红。
槐星吃完晚饭坐上最后一辆班车回了?学校,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很复杂。
既觉得解脱,又?确实是难过的不想说话。
临近期末,请假了?大半个学期的高颜也?回了?学校。
槐星进宿舍,对?她和赵敏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和江从舟领了?离婚证。”
高颜说了?声作孽。
赵敏唯有叹息。
她如果有这?么帅还如此有钱的老?公,宁肯守一辈子的活寡也?不会?放手。
高颜不了?解具体?情况,她问:“谁先提的离婚?”
槐星说:“我。”
高颜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居然舍得。她还以为是江从舟性子太冷淡。
高颜这?会?儿还真没往乔向晚身上想,江从舟和乔向晚都分手多少年了?,早没关系了?。
当初他们是和平分手,说明那两个人就是不合适。
高颜的表姐和乔向晚是曾经的同班同学,高颜和乔向晚一起去魔都旅过游,住了?一晚上她就有点受不了?。
原因很简单,乔向晚性格过于强势。
所有人所有事都得顺着她的心?意,得按照她的安排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