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的三人循声看去。
身形高大的姜国公满面春风的站在门前,臂弯里坐着阿鸢,另一只手搭在陆憬的肩上,身侧站着颇有仪态的国公夫人柳氏。
这四人并做一排,咋一看竟有些气势汹汹。
平宁长公主忽然觉得自己眼前阵阵发黑。
就连阿鸢和陆憬,都双双一脸震惊的看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姜国公。
陆憬更是惊喜交加,连自己此刻应该还是那个一窍不通的傻子都忘了,重生这么久以来,死活叫不出的称谓脱口而出:“父亲可是说真的?”
阿鸢则一脸茫然的看着,恨不得把姜国公踢出去的平宁长公主。
“长公主你莫不是昏了头?竟将郡主定给个傻子?”
陈氏难掩震惊,当即拍桌而起,不可置信的看向平宁长公主。
林书衍脸上那一副镇定自若的面具顷刻间皲裂,甚至顾不得制止陈氏的口无遮拦,像是原本胜券在握的事突然一败涂地,又惊又慌的看向阿鸢。
“镇南侯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国公面色不善的看着陈氏。
陈氏张了张嘴,自知失言,却还有些愤愤不平:“姜国公也不必这般看着本夫人,你家世子与郡主确实……不大相配。”
偏姜国公是个混不吝的,乜着她,阴阳怪气道:“是呀,可偏偏长公主就是看上了我家憬儿。”
陈氏被他一噎,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颤着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放肆!”平宁长公主没好气的一拍几案,堂中几人顿时噤声。
“是,没错,”平宁长公主看着陈氏:“纯福早就定给了陆憬,陈榕你有什么意见?”
陈氏缩了缩肩膀,不自在的摇摇头。
“既然没有,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就早些回去歇着吧,”平宁长公主毫不犹豫的下逐客令。
陈氏连连点头,拽着呆若木鸡的林书衍马不停蹄的往外跑。
林书衍一步三回头,痴痴的望着,由始至终眼神从未落在自己身上的阿鸢。
他不知道这一辈子怎么就不一样了,明明是他的阿鸢,他的发妻,怎么就定给别人了。
阿鸢垂眸和那陆憬对视的模样,逐渐和林书衍记忆中的宋知鸢重合,笑语阑珊的她,泫然欲泣的她,以及最后哀怨求死的她。
耳边回响着那一声声泣血的责问
“林书衍,你怎么答应我娘的,你说你会好好照顾我,爱重我,不离不弃,这就是你说的不离不弃?”
“林书衍,我下辈子再也不要嫁给你。”
陈氏母子走后,平宁长公主也没什么心思和姜国公周旋,挥手让他哪来回哪儿去。
姜国公替自家儿子守住了媳妇,乐滋滋的扛起还没反应过来的陆憬就往家走。
待屋里彻底清静,阿鸢才出声问道:“娘,你怎么……”
平宁长公主却无心和她解释:“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
阿鸢摇摇头,说:“我不问这个,我是问,您难道完全没想过把我定给书衍哥哥?”
平宁长公主面露嫌恶:“你娘我过得够糟心了,何必把你也往火坑里推?”
显而易见,陈氏并不是托孤的好人选,既然如此,那娘你当初为何会留下我与林书衍的婚书呢?
阿鸢百思不得其解。
前脚送走林书衍母子俩,下午阿鸢午休起来,便听夏萤说,平仁长公主携永福郡主来访。
平仁长公主乃先帝的第三女,其生母原是侍花的宫女。
一次夜里在御花园,巧遇了身边无人伺候,又醉得一塌糊涂的先帝,玩了一把以天为盖地为庐。
偏生这宫女命不好,一夜风流之后,先帝便把此事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说她命不好吧,也不尽然,那一夜过后,肚子里竟还揣上个龙种,那便是平仁长公主。
见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小宫女不懂事儿,以为自己贪多吃胖了,索性勒紧腰腹又节食,最后竟撑不住生生晕了过去。
掌事姑姑请人来一摸脉,才晓得这姑娘竟暗结珠胎。
秽乱宫闱的事儿可要不得,倘若东窗事发,没人落得着好,那掌事姑姑也是个心狠的,眼睛一睁一闭,便要把她活活淹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