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棘居是宣衡上仙的居所的名字,而宣衡现在让赵诺来问棘居做他的侍从。
宣衡上仙的侍从很少,其他上仙外出后面常常跟着一大串人,宣衡则形单影只,赵诺是唯一跟在他后面的人。问棘居不留多余的侍从。
赵诺猜这只是林轩的突发奇想,便说:“还请上仙三思。上仙喜静,我的性格恐怕会过于吵闹。”过去宣衡就经常让他安静一点,虽然他也没有听就是了。
“无事。”宣衡说:“习惯就好。”
这不正常,赵诺想,难道是人间的记忆干扰了他的判断?人间的经历的确多次是宣衡也就是林轩负他,可是他已经看开了,况且这只是宣衡必须遭受的情结而已,实际上如果不是他跟着跳下去宣衡和每一世都会和不同的人经历同样的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会因为是他而有所不同。
他知道宣衡肯定对自己有一些陪伴产生感情,这种感情也纯粹是事情触发的,和他这个人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容器,承载了这些本该分散的感情。他都懂,所以不抱任何希望,他还记得刀尖擦过心脏的阴寒。他早就明白了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值得自己去追求,比如自由。所以他不想留在这个人身边了,他已经在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应该去看看真正的世界了。
他拒绝了宣衡的要求:“可是我习惯不了,我的性子很急,受不了每天在你身边保持安静。”即使长大了他依旧是娃娃脸,面相很软,看上去很好欺负,其实本质上非常固执,认清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他来见宣衡是想和他两清,然后去三界游历。他的原身是天池藕,本是天庭最珍稀的灵物之一,如今化出自己的意识也没有人能管他,这也是当初他能一直跟着宣衡的原因。既然没有人能管着他,那他就要去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自由,一个听起来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想要的自由不是继续呆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边。
宣衡低着头,看上去有些伤心:“我本就不需要你的报答,刚才也只是私心,你拒绝也正常。”
赵诺感觉和这个人说话很累,他不由得趴在桌子上,头枕着手臂,说:“我明白上仙的意思,只是我还有更想要做的事情。上仙不妨想一个别的报酬?”
宣衡说:“我没有其他想要的。”
“上仙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虽然这样趴着很没有形象,但真的很舒服,赵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他对这些并没有兴趣,只是想赶快撇清和宣衡的关系。
“没有。”宣衡说:“我素来只需管好天上的星辰,未曾对其他事物上心。”
宣衡是掌管星辰升落的神仙,日常作息就与大部分神仙不一样,自身性子又极冷,没有兴趣倒也正常。
“不如上仙试着去培养兴趣?”赵诺建议道。
“为何要培养兴趣?”虽然在凡间轮回千载,宣衡还是改不了之前说话的习惯。
“不培养兴趣我怎么报答你的‘重造’之恩呢?”
宣衡想说自己轮回时伤害了赵诺那么多次,完全可以抵消这一次他的举手之劳,但是看见赵诺认真的样子,这样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他想了一会儿,说:“报答之后,你想去哪里?”
赵诺这么着急想要报答他,肯定有了自己的计划,他不想被这个计划排除在外。
赵诺说:“我想游历遍三界的风光,看看世间还有多少东西是我没有见过的。我还想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过这些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还是想想你想要什么吧。”
这句话听起来很刺耳,宣衡不喜欢“没有关系“这几个字,他说:“现在和我有关系了。”
赵诺疑惑:“你在说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去找那件虚无缥缈的东西。”
现在想想,我和重魇果真是孽缘。他幼年逃出魔宫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而我在冷宫唯一的玩伴只有他。我们未必是对对方有什么感情,只是恰好在该爱上一个人的年纪遇见了彼此。他于我,我于他,究竟有什么不同呢?他不是爱上我,是爱上那个情景下爱上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