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屿洲一边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方绢帕,一边不紧不慢地答道:“若我所知无误,道尊在寻的,乃是一位女修。”
“她天生能驭使灵焰,平素常着一袭如火红裳,额间绘有一道火焰印记,那容貌……”
他抬起手指,将掌上的绢帕轻轻展开,“更是同尊夫人有□□分相似。”
听得此言,桓望殊微掀眼帘,垂首看向白屿洲。
他如今正长身站立阶下,抬着双手,五指各捏一角绢帕,绢帛洁白如烟,帕面轻轻飘下。
只见那小小一方绢帕上,用极浅极淡的乌青水墨,绘着一个女子的小像。
帕上仅有黑白二色,勾勒小像的线条亦很是简单,显然,作画之人并未掌握什么绘画技巧。
可即便如此,帕上所绘那个女子的容貌,也已经是足够明晰了。
只淡淡地扫了那方绢帕一眼,桓望殊便收回了视线。
他敛起长眸,目光轻飘飘地往下,落入身前那只龙衔环耳三足白玉酒樽。
温润的白玉盛着清酒,樽壁越通透,酒液便显得越澄澈,可在那汪净彻无尘的清酿中,他的目光竟变得愈加晦暗不明。
“看来,白卿今日是有备而来。”
桓望殊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白玉酒樽,举樽小啜一口,他方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知道她是何人。”
虽是问句,他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白屿洲收回手,将绢帕叠好。
紧接着,他捏诀,让四四方方的绢帕向前飘飞到上首的桌案中段。
既不肯定,也不否认,这便是等待后文的意思了。
至于是什么后文,自然是让他提条件的后文了。
白屿洲展颜,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他并不直接作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江陵琼州,物华天宝,钟灵毓秀,三百年前,更是由我天衍宗开山祖师亲笔所划的宗地。”
“只可惜,我们这些后辈们不争气,一百年前,眼睁睁地看着这块宗地被云华门夺了去。”
“天籍宝器可以流失,宗地却不能不复……”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愤慨地说道:“云华门仗势欺人,欺凌弱小,还请道尊为我们做主。”
“江陵琼州?”
桓望殊微勾唇角,抬指转了转手中的白玉酒樽,漫不经心地应道:“可。”
目的达成,白屿洲弯起眼眸,真情实感地朗声笑道:“多谢道尊!”
“道尊之恩,我天衍宗全宗结草衔环,没齿难忘!”
饶是好话,也不可说太多,他见好就收,抬眼觑了觑桓望殊,将话题绕回到传闻中的那位女修身上,“至于您要寻的那位女修……”
“传闻不实。”
桓望殊微掀眼皮,抬指轻敲樽壁,淡淡地否认了白屿洲的说辞,“我未曾寻过什么人。”
“让你说下去,不过是因为她与我夫人生得相似,有些兴致罢了。”
道尊行事,自有他的用意所在。
他说传闻是假,便是真的也得变成假的。
白屿洲心中有数,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明白,明白。”
“关于这桩假传闻之事,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点消息。”
桓望殊微微颔首,“嗯。”
对白屿洲来说,传闻是真是假压根就不重要,他只在乎此行收复宗地的目的是否能够达成。
至于桓望殊指真为假的个中原因,那就更不是他所能妄加揣度的事情了。
身为一个聪明人,他正了正神色,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说道:“世人皆晓,三清界南起沧海滔天,西至蓬山之巅,可鲜有人知,北越蓬山之外,其实还有一方天地。”
“这方天地乃是一方法境,它依附天道而生,游离于三清界之外,名曰太上忘清境。”
“而那位女修,便是这太上忘清境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