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庭已知他的猜疑,只是内心似乎总还有个东西在阻挡他,关于周蒙,他竟莫名有些想回避。
“周首辅两朝……”
景明帝忽然打断他:“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他这几个月的作为你也是都看在眼里的,专断狂妄,朕没处置不代表看不见,只是欲擒故纵罢了。也不必说朕急躁,也可能他当真?没有反心。但是,慎机你听清楚了,是朕自己——要?他周家的命。”
江耀庭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一时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自己清楚,这句原因要?问出来,江家阖族都有可能不保。他尽力稳住心绪,袖中手指微微颤抖,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可偏偏景明帝要?的就是这样,现在无论究竟是谁,他要?周蒙背了这口黑锅。
“朕知道怀恩曾经也算是你的恩师,师生情谊总有些在,朕也知道你最?重?忠义。但慎机你要?明白一点,既然入了朝堂,忠君为上。”
此话定?然是不能驳的,江耀庭抬眼恭声答:“臣明白。”
那京城便是已经筹划好了,周蒙一个自然足以震慑所?有。他忽然想到,或许一开始景明帝便就是冲着周家来的,这个法子并不是很刁钻,景明帝一步步引导他说出来,便是为了明确告诉他,周家一定?会亡,也是对他即将登上那个位子的提前告诫敲打,一个下马威。
这件事一开始两人便心照不宣。从这几个月景明帝对他的态度以及偶尔言语中也可察觉,今日此事便更是准确无误了。他不否认,也逃避不了。
景明帝看他态度已知道心中目的已达成,神色略微放松,默然片刻又问:“京城已无需担心,那百越与庆王当如何?”
江耀庭将思绪拉回来,细细思忖。
景明帝忽然又想起一事:“朕今早得了密保,说百越摄政王暴毙,百越内部已乱,奚氏政权岌岌可危,太后金氏恶行被揭发,如今已被圈禁王宫。朕才想起来……这般百越便不必担忧了,它自身都难保,只是晋王若与庆王联手,南方还真?不好说。”
“臣以为晋王既然想控制庆王必定?不会分隔两地,否则商谋也不大方便。且这信上仅仅说了二王联手,而军队却仅是晋州军队,其中又?分了两支,晋王不会放心他身处自己封地中,那庆王定?然也在晋州了。晋王与庆王联手无非两个原因,一庆王封地虽靠南但地域要?大的多,二庆王乃先帝手足,若收服日后正名也有依托。且到了这个时候军队想必也都集合完毕,只要晋王不动,庆王一直胆小如鼠,也必定?不会动手。只要庆王不动兵,那南方便不会有问题。”
景明帝感觉到有些头痛发愁,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只可惜如今庆王我们没有时间联系。”
他此话一出江耀庭心里便微微一松。他一直担心景明帝会因为庆王是皇叔而顾及先帝分封旨意,不愿去动庆王,现在如今倒是他多想了。晋王尚且是亲手足现在都不得不兵戈相对,更不必说隔着几层血亲的庆王。
“臣的儿子怀璧现如今在晋州,他会想到这一点的。”江耀庭十分确信道。
景明帝抬头略一挑眉:“你如何知晓他一定?能想到?朕承认她智谋与你相当,但马总有失蹄之时。”
江耀庭蓦然就展了眉:“陛下不是说这信是怀璧派人送回来的,她一定?是提前看过了,她身在晋州,知晓情况定要?比我们详细得多,自然知道怎么做。”
“你便如此肯定她不会失败?”他如何就这般自信?
“她是臣的儿子,办事极有分寸,事事都想的周到,此等大事必不会轻视,不会失败。”其实他后面还想说一句,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全力支持信任她,然而说出来又怕景明帝多疑,便只能将那份骄傲藏在心底了。
景明帝失笑,“朕见过她几次,对她也极为放心。罢了,既然朕能将经常交与你,自然也能将晋州交与她。”
江耀庭看时间也不早了,起身躬身谢恩,“臣与怀璧多谢陛下信任。”
景明帝摆摆手,还未曾说话,便看到江耀庭面色竟有些奇怪。之所?以说是奇怪,是因为他还从未见过江耀庭这个样子,似乎是欲言又?止。
他怔了怔,不禁奇道:“江爱卿这是怎么了?”
江耀庭张了张嘴,最?终崩出来一句:“臣想问一下,陛下收到信时可否还有其他东西?”
景明帝皱了皱眉,转头翻了翻信封信件,展开血书又看了看,并未发现还有其他的东西,“爱卿所指为何?朕的确未曾发现。……比如?”
“她三日未曾寄信回京,臣有些担心……”
景明帝:“……”
怎么对儿子就这么多牵挂呢?
他手下顿了顿,悠悠出声:“这信既然能完好无损寄回来,自然她本人也无甚意外。再者,爱卿方才还说信她能成事呢,现在又担心,可不是自相矛盾么?”
江耀庭全身僵了僵,似乎……是这样?
这以至于他告辞出来后还觉得有些尴尬,一摸面上竟有些烫。不禁低低叹了一声,大概是因为这几日事情太多,他总觉得时间过得慢,时不时想起江怀璧的处境便不免忧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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