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将她手里的杯子夺过去换了盏稍热的,继续道,“陛下与你说要将我调任一是为了补偿我父亲,二是知道你我离得近,让你来试探我的口?风。但凡我这里有什么问题,都?要算你头上一份。疑心是肯定有的,这也正是我要去边关的缘由。有些事陛下仍旧是不知道的,我这故事他听便听了,我没有对以?前的事作任何解释,也不会否认。”
“他自?然要恼羞成怒,而我也必然会承受他的怒火,早一日?与晚一日?没什么差别。欺君算不上,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这些得我从燕州回来才能?重新考虑,人心不可测,帝心更不可测。”
他的目光忽然幽深起来:“侯府本来就已经没落,再者母亲与陛下之间是姑侄关系,陛下不会对侯府做出什么大的伤害。我倒是更担心你……阿璧,江家从江老太爷开?始兴盛,至你父亲是一个?顶峰,陛下现如今越是看重你,你以?后便越危险,你所要面对的恐怕比你父亲还艰难。”
“且你的身份……幕后人既然知道,便一定会利用。你如今年纪轻轻行走御前,如若以?后身份败露,讨伐你的将会是整个?朝堂。且你与陛下之间谈论过那么多东西,以?陛下的性子,便是要留下江家也不会留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两人心里都?明?白。若是到时景明?帝对江家不满,诛连阖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怀璧捏着茶盏的手微一颤,心绪也有些沉重,只哑声应:“这我知道,也都?想过……”
“可你毫无办法且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然后回答他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沈迟便不再问了,这样的问题他们都?无法想清楚,每问一次对她都?是一种折磨。他尽快将话?题转移:“你最近有没有注意到方文知?”
江怀璧略疑惑:“他仍旧是在?翰林院,最近倒是已不怎么与他交往了。听钱学士说他最近踏实许多,大有方尚书的作风。”
“他在?翰林院的情况我不大了解,只知道方文知之妻邹氏前不久给他生了个?儿子。然后……怎么说呢,似乎更看不透他了。但我总觉得他是有问题的。依往常来看,他不像是能?沉得住气的人。从他以?前算计你设计的那些局来看,颇有些城府,但这段时间忽然销声匿迹……”
江怀璧问:“那你注意到他是为着什么?”
“我是无意间得知,魏家的事,他也凑了上去。且魏察思出事的那一天,我正好出门在?外,看到他在?魏家附近。当时知道是没什么事,但后来便出了那样的事。”沈迟蹙了眉,仔细回想。
“你是怀疑魏家与他也有关系?”
沈迟点头:“但也仅仅是猜测。方文知的行踪一向诡异,我的人跟都?跟不住。如若只是对付你也还好解决,但我怕他有什么别的心思。”
“那我以?后多注意着他。现如今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大皇子身上,回翰林院那边已比从前要少?许多。”江怀璧应了,随即沉默下来,在?思忖方文知最近能?有什么异常。
沈迟抬眼忘了一眼窗外,然后将目光移回来,漫不经心捡了一句问:“你觉得现在?大皇子如何?我看他年纪不大,心思倒挺多。”
“心思是多,但于学业上未曾放松。没什么过错,钱学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很会收买人心,如今与几位伴读已经相当和睦了。……陛下对于伴读的挑选当时似乎并没有上心,只考究了品性,学问都?不甚在?意,出身也都?不高。”
沈迟一笑:“这与我当时大概是相反了。先帝选伴读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把我送进了宫里,后来又陪着陛下在?书院读了几年。我的品性当时可并不好,其余几名也仅仅是学问上天赋极高,但口?吃的、捣乱的、进过衙门的都?有。先帝对陛下不在?意,也就面子上做做功夫,却没想到陛下偏偏出淤泥而不染,后来那些伴读大多被泯没,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还继续逍遥自?在?了。”
“陛下对大皇子还是极为重视的,从前有过伴读因与太子关系亲密而日?后恃宠而娇祸乱朝廷的前例,现如今既然挑了天赋不高出身不高的,便直接掐断了以?后的念想。左右只是来陪着读书的,又不是旁的什么。以?大皇子如今的学识,伴读也就是做做样子。不过能?同他们融入一起,也挺令人吃惊。”
江怀璧微一颔首:“大皇子与同龄人相比是太沉默,许是从前经历不同吧……”
她忽然便想起景明?帝同她说过,阿霁刻意接近大皇子,对他做的那些事,可不正让大皇子经历不同么。
“国丧期一过,皇太子册封礼差不多便要举行了罢。我总觉着幕后人不会那么善罢甘休,还要有动作。”沈迟眸光微一闪。
江怀璧轻叹一声:“陛下也防着呢,且等着看罢。”
作者有话要说:注:关于国丧期,记载真是有不同种说法,三年有之,一年有之,三月有之,一月(27日,以月代日大约一月)有之。懿兴帝崩逝当时采取了三年国丧期,先太后崩逝国丧期因剧情需要换成二十七日,此处混乱,勿考究。有兴趣的可以去了解一下,反正我是被逼疯了……就这样吧,左右已经过去了(T_T)
我在国丧那一章也加了作话,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