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前段时间下雨太多,五月下旬的天气就变得异常燥热,好像铆足劲要把之前没出的太阳一并出完似的。
郑雨薇打开电风扇,将窗户也大打开,坐在窗前的桌旁认真地刷着题。
尽管郑如意被池惟要求今天要好好照顾她,可她应倒是应了,却又像是耳旁风,听过就当做过,一整个上午,就算到了饭点,也不见过来关心一下她。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年,郑雨薇早已习惯,况且她不觉得自己这身份有什么好矫情的,所以没人叫她,她就打算自己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郑雨薇找过去的时候,郑如意正在厨房忙活,见她来了,只当没看见。
“妈妈,我来拿点吃的。”郑雨薇不敢自作主张地拿些什么,说完这句话后就站在一旁等她。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郑如意将手里的抹布狠狠一甩,溅出来的污水蹦到了郑雨薇身上,她却还停不下来,“你有点什么出息!”
郑雨薇沉默,眼角余光里有一个馒头,大概是别人剩下的,随意地丢在盘子里。
“那我就吃这个好了。”郑雨薇拿过那个馒头,还想说些什么,顿了顿,最后还是作罢。
“看见你就烦,赶紧滚!”
郑雨薇扯了扯嘴角,心里弥漫出淡淡的苦涩。
早该习惯的,可还是忍不住难过。
其实她从小到大都没想明白过,为什么这个自己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会这样对自己。
她一直没见过自己的爸爸,也从没听郑如意提起过,仿佛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里,她也有想过,郑如意是因为一个人带她太辛苦,所以才会这么暴躁。
她天真地想,只要自己好好努力,以后赚钱对她好一点,是不是她就会对自己也好一点呢?
她们是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了,血浓于水,她再讨厌自己,好歹没有直接将自己抛弃。
郑雨薇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拿着馒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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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受了伤确实不太方便,晚上郑雨薇学习完,打算洗个澡睡觉,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东西将手包起来,避免沾到水。
原本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可以洗完头洗完澡,这一次却花了足足四十分钟。
艰难地换好了衣服,单手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好,正要拿去晾,门突然被推开,池惟不请自来。
郑雨薇举着手里挂了衣服的衣架,一回头,与他对视上了。
“你……”郑雨薇没想到他会突然进来,有点愣住,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池惟的视线落在她举着衣架的手上,那衣架上赫然是她刚洗完的贴身衣物。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郑雨薇再愣住也反应过来了,立即将衣服藏到背后,慌乱地问:“有、有事吗?”
池惟没说话,一步一步地压了过来。
郑雨薇背在身后捏着衣架的手顿时收紧了,身体下意识往后退,靠到了学习桌上,退无可退。
狂乱的心就像安了马达似的,不停地加速着跳动。
储物间的空间并不大,放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又放着她的一些衣服等其他东西,剩下的空间就更是小之又小。
眼看着池惟马上就要贴近了,郑雨薇额头上的汗密集地冒出来,聚在一起,滴落下来。
“手好疼。”
郑雨薇慌乱之中这么急急地出了声,因为太过恐惧,声音里带着哽咽和颤抖。
池惟停了下来,低头盯着她。
“好疼啊。”郑雨薇颤抖着伸出受伤的左手,低垂着眉眼示弱,“我感觉好像要废了。”
“呵。”池惟低头嗤笑一声,丢了个什么东西在她桌面上,“你们班同学托我给你带的笔记,这是今天学校老师讲到的内容。”
郑雨薇睫毛轻颤,努力压着心头的那抹惊惧,“谢谢你。”
池惟视线落到她伸出来的那只受伤的手上,半晌,怒吼到:“郑如意!”
郑雨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浑身一抖,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郑如意就已经进了门。
“少爷我在我在!”郑如意照例是那副面对池惟时讨好的笑脸,哪怕昨晚他才罚了她三天不许吃饭。
“我的话是耳旁风?让你给她换药你当我他妈说着玩呢?”池惟那副愤怒的表情,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想上手将郑如意打一顿。
郑如意那双眼便朝着郑雨薇看了过来,里面的厌恶刺痛了郑雨薇的心,她轻声喊到:“妈妈……”
池惟不耐道:“是不是要我帮你做?”
郑如意立即点头哈腰地应到:“没没没,我马上就去。”
上药的时间不长,池惟和郑如意一起离开后,郑雨薇浑身松散地靠在学习桌上,大口喘着粗气。
良久,起身重新找了一件睡衣换上,而原本穿着的那一件,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心里有个想法变得越来越清晰,池家实在不是个久留之地。
希望,可以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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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高考只剩下两周多的时间,老师已经没什么内容可讲,更多的时间都是让大家自习,找出自己的问题,最后再统一归纳讲解。
郑雨薇手还没好全,但仍旧回到了学校上课。
这个高考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关乎她这一生。
也许,这就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能否逃离那片大雾弥漫的荆棘,就在此一举。
但郑雨薇没想明白的是,为什么生活总是这样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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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寻常的下午,和以往的每一天都没有任何不同。
天边是橘黄色的晚霞,白天的燥热散了大半,微风起了,校园里是热闹的。
过道里有人站着聊天吹晚风,也有人追着跑来跑去,空气里弥漫着一些小吃的香味。
自由又散漫,让人感觉到放松和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