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子兴致缺缺地应两声，手上捏着名片，眼神却一个劲儿往大叔身后的便利店瞟。
正巧，仍穿着昨天那件白卫衣的中原中也穿过马路往这边儿走来，她面上一喜，扬起笑容想往他那儿去，手腕却被大叔拽住，脚下顺势一个趔趄，带着整个身子向前栽去。
大叔眼疾手快地捞住她，手臂却尴尬地挨在小姑娘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上。
“……”
绫子还没来得及脸红，橘发少年已经一个箭步窜上来。他捏住大叔的衣领，把他整个人往上提了提，声音压低，语气不是一般的凶。
“你他妈活腻了？”
绫子被中也那张戾气十足的脸吓得半天没敢出声，不安地咽了咽，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诶，那个，其实……”
被揪着领子的大叔一瞬不瞬地盯着橘发少年看，一双肿泡眼竟不合时宜地跳出两颗明亮的星星。
他又摸出张名片，激动地递过去。
“要不你俩一起来吧？”
“啊？”
“我们CODE事务所近几年正致力发展男子偶像团体的推广业务，小伙子，出道吧，你一定能红！”
中原中也接过名片，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秒，左手用力，把名片揉巴揉巴捏进手心。又转转手腕，拳头握起，往大叔脸上招呼过去。
那天，大叔赔了颗后槽牙，没能收服某人美声甜的横滨歌姬，却意外招揽了日后被封为「平成末美少女」的学院赏影后，职位连带着薪水一步三跳水涨船高，时至今日还把川名绫子的照片挂在床头当财神爷似的供着。
*
“喂。”
“……”
“川名绫子。”
“……嗯、嗯？”
小姑娘慢悠悠地回过神，发现自己仍直勾勾地盯着中原中也的侧脸看，硬是把男人藏在卷发底下的耳朵尖儿盯出一片红。
对照着回忆里中也的少年模样，绫子觉着，他的眼型变长了，脸颊变窄了，下巴变尖了。总之，变得更成熟也更漂亮了。
目光向下滑，往他的黑CHOKER和黑手套上转一圈儿，顿了顿。
嗯，也更骚了。
虎牙爬上来，在下唇咬出两道白印子。绫子直了直身体，张张口，小心翼翼地。
“中也君。”
听她这一本正经的语气，中也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其实……我可以养你的。”
“……”果然。
“这几年我自己攒了不少钱呢，等我再努力努力，就能买得起丸之内的超高级公寓了。到时你也不要租公寓了，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
中也心累地叹出口气。
这会儿，车子已经下了首都高速，开进外苑东通。他索性一踩刹车停在路边儿，一手撑着方向盘，转过脸。
“我说，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哈？”
见她的目光仍不死心地在方向盘的LOGO上打转儿，中也沉默两秒，说：“这是客户的车，我最近在兼职做代驾。”
小姑娘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出现在那家料亭旅馆啊。”
“嗯……他今晚要住在那家店里，明天打车去机场，所以喊我过来帮他把车开回去。”
“这、这样。”
见她总算没再继续执着“牛郎”这个诡异的词汇，中也如获大赦，重新发动跑车，在响彻街道的排气声中踩下油门，拐个弯儿，往靖国通的方向开。
谁知，绫子的重点又跑偏到“代驾”的话题上去。
“这个点还出来跑兼职，真的太辛苦了。”
“还好吧，习惯了。”中也一愣，及时补救道，“呃，我是说，反正我天生睡得晚，出来跑跑活也挺好的。”
“可是，这个点跑代驾不是经常会遇到醉醺醺的大叔嘛，要是运气不好碰上有酒后暴力倾向的家伙该怎么办，太危险了。”
“不至于吧。”
“所以，我刚才的提议，中也君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中也茫然：“什么提议？”
绫子掏出钱包，对半打开，从一排整齐归纳的银行卡里抽出一张，递过去：“这张卡的密码是我生日，每月限额一百七十万，你先拿着用，不够再跟我说。”
大脑当机的中也鬼使神差般伸手接过，他一边用指腹磨蹭粗粝的钢印，一边努力回想少女所说的“提议”是什么歪门邪道的坏主意。
绫子：“中也君，你不必再努力了。”
中也：“……？”
绫子：“我养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