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一连跑出老远,还在脸颊发烫,心如擂鼓。
他伸出方才撩白玉堂的那只手看了看,心想:怎么就那么手欠,没事儿瞎招惹他干嘛?!
他闭着眼深呼吸口气,努力强迫自己不去乱想有的没的,把自己的全部精神和思绪放到眼前以及“谢欢”这件事上来。
刚刚走窗偷溜时,展昭是奔着谢欢离开的那条巷子去的。
这会儿,他在巷口的一棵老树上稳住脚步,屏气凝神的小心感应周围的气息。
——没人。
展昭两腿夹着粗壮的树枝,一个翻身,已从大树的遮挡中跃了下来,只身往巷子深处走去。
此时虽未入夏,天气却一天比一天热。
然而这条巷子,一多半都被遮挡在阴影里,明明是大白天,看着却昏暗无比,就连热气都只敢在巷子外围徘徊盘旋,一到里面就自然散开。
展昭看着懒懒散散往里走,其实心内始终绷着根弦,走了一阵,忽然扬起一曲清脆的竹笛声。
笛非好笛——哪怕展昭并不会吹,也能从这声音里听出好坏。
他想,如果白玉堂在这儿,定然要先嫌弃笛子烂,再嫌弃笛子吹的烂。
一想到白玉堂,展昭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传言陷空岛的白五爷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展昭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四样里,自己也就看过他的字,那一手张狂的好字,确实很有白玉堂的风格。另三样他就无幸一见了,也不知道他的琴、他的棋、他的画会否也同他的字和人一样张狂有力,风流倜傥。
*
伴着笛音又走了一段,巷子终于到了底。
展昭看到巷子尽头处背对着他站着个人,看身量和背影,有点眼熟。
“……李兄?”
笛声戛然而止,李深转过身来,对展昭一笑:“展大哥,我等你好久了。”
展昭有些懵,他明明是追着谢欢过来的,怎么到头来却忽然变成了李深。
而且,他还说……等自己?
“你……”展昭对着他,轻轻眯了下眼,“谢欢是你的人?是你让谢欢现身,故意引我前来?”
李深笑出了他的标志性小梨涡:“不愧是展大哥,居然都被你猜到了。”
展昭忽然沉默下来,他舔了一下牙根,飞快的在心中梳理复杂的人物关系。
先前他猜测谢欢和“养殖”人有关,如今李深又突然跳出来承认谢欢是他的人。
那么也就是说,李深其实和“养殖”那群人也有关?
……等等。
先前他去老巢时,曾在里面意外遇到了李深,那个时候他对自己说,他是自己查到那儿的。此时再看,他怕是一开始就在那里面了。
恐怕如果不是自己去,李深根本不会现身,甚至会藏在阴暗的角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百姓受尽折磨。
一想到这,展昭握着巨阙的手就不自觉地紧了紧。
“展大哥,你莫要误会。”李深仿佛知道展昭在想什么,“我虽和那群人有关,却并非如你想的那样。”
展昭指肚在剑鞘上蹭了蹭,“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李深道:“是我引你出的城。”
“?”这消息略有些劲爆,展昭问道,“那晚在开封府,是你留下的字条?”
李深坦白道:“是我,范里也是我的人。”
展昭:“……”很好,甩锅的人找到了。
李深:“我引你出城,又布局让你发现了‘养殖’的秘密,甚至借由孙济之口,向你透露了分坛的位置,包括这一次前来亳州,也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展昭有些想不通:“你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要在此时同我摊牌?”
李深道:“我只希望能够借你之手,救出那些无辜百姓。”
展昭望着他,没说话。
李深道:“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解释道:“我虽与那伙人有关,但我同他们的立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