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道:“不,你错了!金安顺不是耻辱,而是金家的骄傲!”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望向我,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我对着他们大声道:“金安顺遭到侮辱后,她不堪被辱,毒杀了那个男人,而后服毒自尽了!她用自己的死以全节烈,她值得起高高的贞节牌坊!”
“吼!”村民们发出了震天响的吼声,金安顺的父母痛苦的同时,也在眼泪之下带着笑容,一个劲的点头:“立牌坊!立牌坊!”
我再次示意大家安静,说出了我么来此的重点:“我来是要告诉大家,安顺没有丢脸,但是倭寇一定不会这样放过此事,她毒杀的乃是倭寇的大人物!所以我来告诉大家,赶紧离开,越远越好,迟则不及啊!”
我原以为说完这些话,村民们肯定惊慌失措、急急燎燎就要离开此地,却不料他们愣了片刻,立即有人喊出了:“我不走!”
这一声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意,他们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高喊:“我们不走!”“我们要和倭寇拼到底!”“义军就要来了,大明朝的援军也来了!我们要和倭寇死拼到底!”
一时间,村民们的怒火被彻底点燃,金安顺的死节激励着他们,决心和倭寇决一死战。
我和九鬼政孝、墨等人面面相觑,只能再次望向了方才说话的老汉。
老汉抹了把眼泪,方才对我开口道:“官人,我代表金家村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金家村没有投降的男人,也没有怕死的女人!安顺是个好姑娘,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是孬种!”
村民们再次高呼应和,我深受感染,只觉得热泪盈眶,但依然劝解道:“各位,我知道各位都是义士,但是倭寇势大,硬拼只怕是以卵击石啊!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要与之争一时之长短呢?”
老汉哈哈笑着,眼里却带着泪花:“官人,您有所不知,我们朝廷虽然无能,百姓却是不怕死的!最近王京城里撤出来的义军全都驻扎在这附近,您放心,我们这就去通知他们集合人马,就是死,也要咬下倭寇的一块儿肉来!”
我几乎落泪,点点头,又开口道:“我敬佩各位的豪情,也必当全力杀敌、以助退敌。但是孩子们怎么办?安顺已经没了,她的妹妹们怎么办?她曾交代我们,带着她的妹妹们离开,这也是她的遗愿。”
听到孩子这个词汇,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打仗是大人们的事情,关孩子们什么事呢?
“让孩子走吧!”金安顺的妈妈最先哭着叫道。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要是再打起来,怕是老金家就要绝后了!
不少人都叹息着不说话,最后老汉开口了:“孩子是该走,但是不能全走。全走了,等我们老死了,谁来收尸呢?这么办吧!家里有一个孩子的,自己决定走不走。两个或两个以上孩子的,走一个。如何啊?有意见吗?”
“没意见!”“没意见!”村民们表态很积极。
我点头默然,有些事虽然会影响主要的事情,但是我们毕竟是人,不能见死不救。
就当是给自己积德吧!
村民们正在忙乱,老汉突然想起一件事,拉着我的手道:“官人呐!有一个孩子,请你务必带上!”
我十分疑惑,问道:“什么孩子?”
老汉回头对着村里面喊了一声,不大会儿,一个半大小子便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
老汉一把拉住那孩子的手,推到我面前道:“就是这孩子。福大命大,不该再留在这儿跟我们混生活了!”
我低头看这孩子,十一二岁的年纪,虎头虎脑,眼睛锃亮,滴流滴流的转着,小身板儿不算胖,却壮实的紧,皮肤一看是长期在海上的样子,健康的黢黑。
我问他:“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并不怯生,朗声对我答道:“官人!您是大明朝来的吗?我叫郑士表!福建南安人!”
我心头一惊,福建人?怎么会在这儿?
于是我再次问道:“郑士表,你是个好小伙,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高丽啊!”
郑士表脆生生用他的南方口音答道:“我随着父亲出海贸易来着,一直跑高丽、东瀛,还有麻六甲!上次出海遇上李忠武公在海上大战倭寇,结果我们的船为了躲闪触礁了!我就和父亲漂到这里,是金爷爷他们收留了我们呢!”
我又问道:“你父亲呢?”
“没了!”郑士表答道:“肺痨,金爷爷他们已经帮我安葬了父亲。”
我沉默了,这孩子,真不容易,于是我对他说:“想回大明朝吗?”
郑士表答道:“想!官人,听说您是水师提督,您能带着我吗?我会操帆,也会掌舵呢!”
我和金老汉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我摸着这孩子的脑袋笑道:“好!好!我带你出海,带你回福建,带你去杭州,带你去台*湾!”
说道台*湾,我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一下子想起了些什么,于是急忙低头再问:“孩子,你刚才说......你叫郑士表?福建南安人?”
男孩儿抬头,疑惑地望着我道:“是啊,官人,我叫郑士表,福建南安人。”
我拉着他的手顿时僵住了,因为我想起了历史上的他是谁!
郑士表,有一个儿子叫郑芝龙,而他的孙子,名叫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