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莲枝轻轻拍打着秦采芬的手背:“采芬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穆广是你儿子,也是我半个儿子,我不会让他顶替秦朗的。”
“一会儿舅舅来了,他肯定要问老潘,到底是谁干,我们要事先跟老潘交待一下。”
许莲枝:“肯定要交待啊!”
秦采芬:“那我们怎么跟老潘交待呢?是讲穆广做的,还是讲秦朗做的?”
许莲枝想了想:“都不能讲!”
“都不能讲?”
“那舅舅要是逼问,他怎么讲呢?你石头甩上天,总还是要落地的啊?”
许莲枝狠狠心说:“让老潘自己背着!”
“自己背着?”
“对!就说,这事是他工作上一时疏忽大意了,出了残次品,造成了这么个后果。”
许莲枝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秦采芬。看着许莲枝的眼神,秦采芬想,那戏文里唱的真是一点也不错:黑蟒口中舌,黄蜂尾中针,两者皆无可,最毒妇人心。秦采芬:“那不是冤假错案吗?这么做,对不住人家老潘啊!”
“老潘是个老江湖、老油条,又是个单身汉,女儿不在身边,家里无牵无挂。他进去出来,也就那么回事。秦朗和穆广年纪轻轻、出头嫩笋的,一旦坐牢,这一辈子就毁了,你怎么洗也洗刷不清。”
“老潘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又不好,我怕他经不起折腾。要是判刑的话,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采芬,这话应该反过来讲:因为他上了岁数,身体又瓤,等判了刑,我们让医院出个证明,给他搞一个保外就医,把他搞出来。”
“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十拿九稳的行!”许莲枝瞟了秦采芬一眼,“再说,不还有你吗?”
“我?我什么?”
“放心,把他从里面保出来以后,我让耕久亲自做媒,等于是组织上安排你跟老潘结婚,村里谁敢呲牙,孩子们也不会反对。那不就两全了吗?”
许莲枝的话,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子,让秦采芬感觉很不是滋味。只觉得心绪很乱,一时又理不出头绪来。许莲枝:“事不宜迟,我们进去跟他说吧!”
秦采芬怔怔地发呆,说:“要老潘把责任都吃下来?这话我讲不出口哇。嫂子,你嘴巴辣,还是你讲吧!”
潘志高是秦采芬后半生的指望。现在,许莲枝密谋让他顶替儿子坐牢,直让秦采芬感觉一股锥心之痛!但是,许莲枝的这个坏主意可以让穆广解脱出来。在儿子与情人之间,情人为轻。两害取其轻,她只能默认。
县法院宋治平法官领着,许莲枝和秦采芬往里走,经过一个开水房,再往里走不远,一扇门开着,可以看到潘志高坐在那里写字。秦采芬对许莲枝说:“嫂子,你先进去,我去开水房倒杯热水来。”
许莲枝:“倒水干什么?”
“让他吃药啊。”
“吃药的开水,里面肯定有。”
“不是,他这药必须滴开的开水才能化得开。”
关键的时候秦采芬退后了,她要让许莲枝做恶人。
许莲枝见了潘志高,嘘寒问暖之后,进入正题,她说了秦朗即将高考的事,现在必须采取一个缓兵之计,继续隐瞒着秦耕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