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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没有开始和终结。
自天端垂落下的导轨变成了两条模糊的细线。地球表面光影变幻,舷窗的透明度也随之不停调整。
在进入太空前,洛衍的精神就在经历一次次“复兴”,激动和平静无休止地循环,同时,恐惧还在边上拉出咏叹调。她习惯性的压抑自己的焦虑、控制自己的情绪,起初是有效的,但到后来,对未知宇宙的惧怕占了上风,身体深处又涌现出巨大的丧失感,这种感觉令她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丁点力气。
进入宇宙后,所有的声响一下子消匿了。视频那端的格丽雷特暂时离开一会,只有亚罗安还坐在原地与她视频。两个人就着有的没的话题聊了一会,亚罗安突然说:“你第一次离我这么远。”
洛衍闻言心中涌起一种淡淡的不适感,但这种情绪太淡了,使她无法仔细体会。她不自觉让自己的坐姿更端正些,看着视频里的女人。
亚罗安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不在意,反正本来也没指望她说什么。但在这段感情中,她已经一个人走得太久了,走到几乎要忘记原来的自己,“之前你出任务,好歹是在地球里,那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可是现在你离我好远啊,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你。”
洛衍盯着那双蓝色的眸子,她从来没有见过那双眸子如此黯淡过,身体里的不适感增强了,心脏像被手抓着,一松一紧非常难过。她认为自己此刻必须要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每次都给你添麻烦。”
亚罗安一只手支着头,不停摇头低声道:“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亚罗安做事情,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爱你,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了你去做这些事。可你在出任务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哪怕一点点?”
洛衍清冷的表情变了,她惊讶地看着散发出脆弱气场的亚罗安。眼前这个人什么时候这样子过?这个一向骄傲、自信、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女人什么时候这样子过?
舷窗外的背景板变成了深邃的黑色,下方地球大气像是一层透明的轻纱盖在地球表面,模糊它的轮廓,弱化它散发的蓝光。海域上方不时亮起刺眼的亮光,灰黑色的雾霾不断移动,只有远方的地平线仿佛是一道绚丽的彩虹。
洛衍决定实话实说,她偏过头,看向舷窗外说:“想过,之前在火山区的时候,我害怕,那时候特别想你。”
亚罗安继续低着头,其实不只是格丽雷特心里有种失控感,她心里也有一种事态完全失控的感觉。本来她在洛衍面前一直扮演着一个无所不能的角色,每次都在危机关头出现,当她感受到洛衍越来越依赖她时,她心里非常享受,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把洛衍囚禁在一个笼子里,让她只在自己眼皮底下飞翔。可现在洛衍上了太空,距离她好几千千米,甚至在明天,她们之间的距离能达到九万多千米。这是比天涯海角更远的距离,这是古地球人与神的距离。
亚罗安咬了咬嘴唇,继续低声问:“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什么都好,我想更了解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