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躺在地上,陆绾身下并不是硬邦邦的地板,而是躺在一个柔软而又结实的胸膛上。
她手撑着地板准备爬起来,可脚下一滑,又结结实实的躺了下去。
那有温度的胸膛上下起伏着,还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原来你这么喜欢躺在我怀里啊,那不早说,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子来呢。”
声音极其熟悉,语气像是没脸没皮的地痞在调戏良家少女。
王府中应该没有混子能堂而皇之的混进来,陆绾听声音大概知晓是何人,她很嫌弃地赶忙起身,结果被一双手给环抱住动弹不得,抬眼望过去,那人正是萧彦北。
萧彦北本是一副痞气的样子,可当看到她额头上的淤痕时,立马拉着她起身,眼中满是心疼,手指轻轻摸上那道伤口。
“萧彦北这个混蛋,居然对你动手了,我替你去教训他。”他一脸气愤,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拳头。
陆绾听着这话,一脸狐疑,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没有,我自己磕的,你是云湛?”
他白日冷漠如冰窟里的冰柱一样刺痛人,可一到晚上就换了个人似的,完全和白日是两个人,居然会说出自己打自己的糊涂话来。
云湛拉着她的手坐在桌前,翻箱倒柜找出一瓶药膏,说是之前藏于此处的,他用手指沾上那冰凉的膏药敷在她额头上,还边敷边轻轻的吹着。
他说这药膏不仅能去血化瘀还不会留疤,紧接着又从他袖子中掏出一罐药瓶,那是宫中御医给他治风寒的良药。
“王爷,”陆绾看到他态度如此谦和,心中除了惊讶还有些许不安,忍不住地问道:“王爷,您可是有镜面性格?”
在当年阿叔给她讲仵作技法时,曾对她提及过有一种人可能会出现镜面性格,里面和外面孑然相反,但确实是同一个人。
云湛的手停在半空中,和陆绾四目相对,眼神落到她那刚被点的朱砂痣处,温柔道:“很疼吧。”
这些天不论是得知她爹和自己冤枉,路上遭遇各种险阻,还遇到白日里那个冰块人,还是自己谨慎活在被人所不齿的罪名中,所有的疼痛她倒没觉着有什么,或许是已经麻木,可就因为这一句话,眼泪再也绷不住了,如逃走那日的倾盆大雨关不住闸门。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雨滴,滴滴淌在萧彦北的手背上。
“对不起,我不能随时保护你,但你要相信,萧彦北其实不是个坏人,他只是把自己藏得太深了。”
陆绾彻底绷不住了,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她很委屈、很难过,今夜的话让她莫名觉得温暖,除了胡娘还有人关心她。
云湛手缓缓抚摸着她的背,“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其实萧彦北也不想让你有事,只是那人太怂还老装一副深沉的样子,别说你,我看了都想打他。”
说完也趴在桌上看着头埋在胳膊里的陆绾,就静静等她探出头来。
一刻钟后,陆绾许是哭累了,呜咽的声音小了些,只听得到鼻头抽泣的动静,她觉察到身旁没有声响,以为云湛已经走了,便慢慢抬起头来,正巧迎面看到同样趴在桌上的那人,还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两人对视着。
“不许看,眼睛肿了。”陆绾哑着嗓子,又将头埋了进去。
“是啊,不仅眼睛肿了,还有鼻涕呢……”云湛一脸宠溺的坏笑着,见她不搭理,便凑过去双手扶着她的肩头把她拉起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手绢轻柔地擦着她脸上的泪痕。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哭得这么好看。”
陆绾终于破涕而笑,并不是笑他这话,而是很难想象平日里那么冷傲的一个人,居然还说出这肉麻兮兮的话来哄她,实在是一大奇观。
“王爷……”
“嘘,”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歇下来,“不要喊我王爷,太生疏了,不如喊我云湛哥哥。”
“肉麻兮兮的。”陆绾搓着胳膊上起着的鸡皮疙瘩,耸着鼻子。
不过换个称谓也好,不然总觉得那个冰棍下一刻就要拉跨着脸使唤她。
“你如是不喊呢,我就……”云湛一脸坏笑,哈着气想挠她痒痒,结果被她一拳打在鼻头上。
“你还真打我,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他揉着微红的鼻头,很是委屈。
陆绾上前用在给自己擦拭眼泪的手绢擦他的鼻头,“谁让你动手来着。”
“我的陆大小姐,这是谁先动的手啊。”
这一动手倒是让陆绾茅塞顿开,既然连云湛都敢打,那日后要是萧彦北欺人太甚,也绝不坐以待毙,不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微微笑着,“看在你受伤的份上,那我就答应你这无理的要求了,”声音突然变得很粗糙,“云湛哥哥,那你为何会对我这般好?”
萧云湛用手指敲着桌面,另外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嘴角往后扬起,“你打过我,我当然得赖上你了。”
“就知道你肯定要拿这事来说,行吧,冤有头债有主,打了你,我自然会负责的。”
陆绾转动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很是豪迈地拍着他的肩头。
“人小鬼大的,好了,我们和解,今晚早点歇息,不然明日你就要顶着乌青的双眼出门了,会让人笑的。”
云湛见她这般样子,倒像是山中的山匪,起身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陆绾本身就很娇小,头先一次,这次又是猝不及防,挣脱几下都挣不开,“我是说我会负责,但你不要乱来,小心……”
“让我断手断脚。”云湛痞笑着接过她的话茬来。
等她被安全放倒在床上时,便下意识的把被子抓在胸前,往后不停挪着直接抵到了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