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天高?云淡。
本该是秋高?气爽的宜人季节,大华国的皇城里却是一片人心惶惶。原因在于,坐在那把龙椅上的男人龙颜大怒,一连两日在早朝时?分当众摔了奏本、骂了朝臣。
要说这好端端的流火七月,怎就真?的惹人发了“火”,还要归功于那些一夜之间贴满大街小巷的“认罪书”。
百姓们不晓得是谁胆敢在天子?脚下造次,竟以这等方?式弹劾当朝储君行?为不端,指控他?意欲陷害将要带领大华走向盛世的“血灵引者?”,人们只是依稀感到,那远在禁宫的朝堂之上,怕是就要起风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朝宁公主确实是在出使北国的归途中遭遇不测,险些丢了性命,难不成……这其中是当真?存着猫腻?
一时?间,朝廷内外有权的、没权的,皆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平日里虽无?建树却也大抵安分的大华太子?。
太子?殿下何其无?辜。
是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一国之君的身前,痛诉卑鄙小人的陷害之举,又再三声明,自己决计未尝毒害过那位“血灵引者?”。
诚然,关于“血灵引者?”的传说,他?也不过是有所耳闻,哦不,父皇曾经公事?公办地?教导过他?,说有生之年若是遇上了那天神之子?,定要如何如何地?恭敬对待——可是,他?哪里知道,父皇竟一语成谶,真?就让他?亲眼见到了那个死而复生的妖怪啊!换言之,他?事?先?压根不知道朝宁公主就是那百年难遇的“血灵引者?”,又何以想方?设法对她施以毒手?
年近而立的太子?简直就要泪流满面,特别是他?发现?,他?父皇的脸色正在他?的哭诉中越变越糟的时?候。
已经不算年轻的男子?顿时?噤了声,抹着泪仰视着他?高?大威武的父皇。
“退下!”奈何他?爹却只沉着脸赏了他?这两个字。
太子?吓得心头一紧、虎躯一震,只好战战兢兢地?滚走了。殊不知在他?们父子?俩心中不快的同?时?,皇宫外有个男人,心情也是不怎么样。
“公主怎地?不同?臣商量,就擅自大行?此举?”皇城客栈里的一座雅间内,面如冠玉的男子?负手而立,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似乎相?当平静,可那微微拢起的两道眉毛,却在昭示着他?此刻的不悦。
“……”见他?这般模样,贺千妍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以便重?新组织措辞,“仇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不能什么事?都按部就班、都依靠郡王,总得自己想想法子?、出点力气吧?”
本来还想问问他?,这样约她见面会不会被皇帝发现?,现?在,她还是姑且把这个问题搁到一边吧。
对答如流的女子?这样想着,却随即目睹了对方?拢得更紧的双眉。
“公主这是信不过我吗?”
贺千妍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但嘴上还是坦诚相?告:“不是。”
“那为何……”
“哎呀,行?了行?了!”一句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的话插了进来,但显然并非出自女子?之口。
是以,对话中的一男一女皆是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萧劲从外屋跑到他?俩跟前的景象。
“千妍会是没脑子?的人?我会是没脑子?的人吗?闲郡王,你?是不是当真?太闲了,连公主殿下要做什么都得逐一过问?”
是的,萧劲听不下去了,原先?,他?只想着一路护送贺千妍到约定的地?点,可一听连忱白见了面就劈头盖脸地?责问于她,他?当然不乐意了。
这家伙谁啊?论地?位,他?一个郡王如何比得上堂堂公主?论交情,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说句重?话的娇娇,他?居然好意思板着个脸,跟训话似的数落她?
以如上念头为指导思想,稍微有点想多?了的男子?一个箭步挡在了女子?的身前,令连忱白居高?临下的视线顿时?往上挪了一大截。
两个男人平视着彼此的眉眼,大有互不相?让的架势。
贺千妍自然不愿看到他?二人因自己的行?动而起争执,是以下意识地?就拉了拉萧劲的袖子?。萧劲本来还有点生气,可回头一看那水汪汪的眼睛正巴巴地?望着自己,他?突然就觉得心都化了。
算了,不跟这男人计较。
他?稍稍收敛了气势,头一回先?于连忱白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