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突然就有些迟疑:“先生,我可以知道您父亲他老人家的名字吗?”
“你现在还不够资格!”男子替她拉开车门:“请吧!”
苏青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车内宽敞大气,边框镶着楠木线条,座椅和扶手用上了极其奢华的杭州绸缎,雍容舒适,一点儿也不比二零二八年那些几百上千万的豪车逊色。
她靠在舒适的座椅上,轻轻合上绵密的眼睫。
进入空间后,她打开手机,百度红旗轿车相关的信息。
越看越是了不得。
她这是遇上真正的大佬了!
轿车宛如黑色游龙,载着她在晨曦中穿梭。
公馆门口戒备森严,身穿笔挺警卫服的守卫看见车子过来,啪的立正行了个军礼。
苏青下车,全身的神经不自觉紧紧绷起。
她跟着年轻男子往公馆里面走,沿途所见都是苍劲花木和古朴典雅的亭台楼榭。
嫩绿的藤蔓爬上粗大的镂金黑柱,给这过分冷硬森严的公馆平添了几分灵动生趣。
苏青正打量这难得一见的奢华府邸,迎面走来一位姿容明艳,烫着时髦卷发的年轻女子。
“三哥你去哪了?大哥和二哥这一大早就要将父亲送到国外去找医生开刀,我拦都拦不住!”
女子说话间眸光一扫,看向苏青:“他是谁?”
被叫三哥的男子也凝眸看向苏青:“你确定你能医好我父亲的病?”
苏青很是无奈。
她连病人的面都还没见到,如何敢保证一定能治好?
在车上的时候她也询问过病人的情况,可是这个冷面男人连一个字都不肯吐露,现在一开口就要她保证治好他父亲的病,她除了在心里翻个白眼也就只能在心里冷呵两声了。
她跟着这对青年男女穿过长长回廊,往里面走。
沿途,时髦女子一直在低声抱怨。
“爸爸征战了一辈子,才有了咱们潘家今日的荣耀与风光,到现在该享福了,偏又得了这么个难治的病……”
“大哥二哥在打什么算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爸爸如果去国外医治,铁定是没机会活着回来了……”
“三哥,你倒是说句话呀!送爸爸去国外的车就在院子里面等着呢……,爸爸这一走,咱们兄妹两个在潘家只怕会被挤兑得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
被叫做三哥的男子俊脸阴郁,一路上始终没有说话。
苏青心思剔透,听了这么几句,对里面的情况便也约莫明白了几分。
缠枝雕花的房门轻轻推开,苏青看到了满屋子的人。
谁是谁,她也没功夫去辨认。
医者本能让她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向靠里的病床。
病床上的男人须发染霜,满面病容,正斜靠在床头不停呛咳,血星子溅得旁边那位中年妇女一身都是。
中年妇人不停抹泪:“援朝,你就听云祖云宗的话,去国外治病吧……”
“我不去!”
潘援朝趁着喘息的功夫厉声道:“老子是中国人,死也要死在这片土地上!”
“援朝,你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中年妇人止住了哽咽,泪眼看向那位被叫做三哥的男人:“云曜,你昨晚去哪里鬼混了?怎地现在才回来?亏得你爸昨晚昏迷的时候都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她嫌弃的眼光从苏青身上冷冷扫过,话依然是对潘云曜说的:“听管家说你出门的时候把家里那一整件五星茅台给带走了?云曜呀,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你好歹也是你爸的亲儿子,你大哥二哥为了你爸的病操心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你倒好,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了找你那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她语速越来越快,指责的意味也越来越明显。
潘云曜的脸上始终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来到病床旁边:“爸,我给你找了位神医!”
“神医?”
中年妇人噗嗤一声冷笑道:“云曜,你怕是在糊弄我们吧?你带回来的这个小乡巴佬是神医?他如果能被称作神医,那军区医院的那些专家教授又算什么?”
大哥潘云祖跟着讥嘲:“三弟,你出去快活就快活吧,大街上随便拉个楞小子回来冒充神医就是你的不对了!”
酸言酸语,苏青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她上前两步,沉声打断了这母子二人对潘云曜的嘲讽和挤兑。
“首长大人,我能帮你把把脉么?”
刻意压低的嗓音略显沙哑,完全听不出她是个女子。
潘援朝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你真的懂医?”
苏青想谦虚的说略懂皮毛。
可是转念一想,完全没有谦虚的必要呀。
她前世潜心医学,中医西医都有涉猎,是医学院最有潜力的医学研究生,也跟着聂教授临床医治过许多疑难重症,医学理念和医学技能是这个年代最高明的医生也难以比拟的。
空间里还有那么多先进的医疗器械和药品,所能发挥的作用更是能令她如虎添翼。
想到这里,她郑重的点了点头:“潘首长不妨让我试试!”
轻缓的语气却透着难以言说的自信。
潘援朝想了想,将手腕伸给她:“那你试试!”
潘云祖和潘云宗见状连忙说道:“爸,这人一看就是江湖骗子,你怎么还真让他给你把脉呀?”
说着,就要上前把苏青从病床边扯开。
潘云曜斜走两步挡在苏青面前:“我看谁敢动他!”
沉冷威严的气势,竟是将他的两位哥哥震得不敢再上前。
苏青将手指轻轻搭在潘援朝的腕脉上,秀眉轻拧,认真专注的听脉细诊。
除了潘云曜,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很可笑。
潘援朝问:“我这病还有治吗?”
“我还需要进一步确诊!”
苏青头也没抬,伸手从布包里面取出电子听诊器,将拾音部分放在潘老先生的脏器上缓慢移动。
这种最先进的电子听诊器能够有效摒弃杂音,把病人腹内脏器的搏动和血液运行的声音最大程度的传递到她的耳朵里。
如有病灶,那声音会大不一样。
她在专心诊治,一旁的潘云祖已经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乡巴佬一会儿学中医把脉,一会儿又学西医拿出个听诊器一样的玩意儿,云曜,你还敢说他不是骗子?”
潘云曜冷着脸没有出声。
说实话,他对这个黑市上找来的小子也并没有多少信心。
他是撞邪了才会信了这个小子的话。
当他背着个布袋站在他的面前,说他懂医术且专门医治各种疑难杂症的时候,他居然那么轻易就信了。
他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苏青潜心听诊,全然没有理会众人质疑的目光。
几分钟后,她收好听诊器,结合刚才把脉得来的结果,平静的问潘援朝:“我可以和你的家属单独谈谈吗?”
潘援朝道:“没那个必要!我有心理准备,你直接说吧!”
苏青开口:“是胃癌!”
‘胃癌’二字一出口,全屋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潘家大儿子潘云祖,二儿子潘云宗也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的父亲潘援朝自入夏以来就时常有腹泻恶心和胃疼的病症,最开始大家并没有太将它当回事,找最好的大夫开了几剂调理养胃的药方,两三个月的汤药吃下去,非但不见好,还添了咳血和黑便的症状。
三天前,潘云祖和潘云宗两兄弟将父亲送到京城最大的军区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先进的仪器做了一系列最准确的诊断,得出的结论正是胃癌。
这个结果他们都还没敢告诉父亲潘援朝,自然也还没告诉三弟潘云曜。
而这个看上去文静秀气的小郎中,就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把把脉,听听诊,就得出了胃癌的结论。
这就不得不让潘云祖潘云宗两兄弟对他刮目相看了。
潘援朝十六岁参军,征战沙场数十年,立下战功无数的同时,也早就看淡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