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
到天色降明时候才堪堪停了下来。
徐维康又发了烧但不算很重只由冬至使酒擦了脚心和额头就恢复了正常。
虽然尚未收到魏国公徐邦瑞使人送来的“药费”和“诊金”柳轻心依然是让人进燕京城去抓了必备的药材回来给他调配了医治暗伤的药膏和戒除罂粟熏香成瘾的汤药。
总的来说徐维康是个颇多硬气的人。
在听柳轻心说过不准他再使用罂粟熏香之后便再也没有跟人求过。
难受到了极致就用牙死死的咬住被子以至于他盖的那条被子上有一个小角遍布了他牙龈上溢出的血斑驳的使人只是瞧着就觉心酸。
他最喜欢的便是每日换药时候。
因为唯独那时“他的语嫣”会来看他跟他说话。
“冬至我可不可以求你件事?”
说这话的时候徐维康颇有些犹豫。
他没受伤的那只手缓缓攥紧仿佛正在经历某种挣扎。
“要看是什么事。”
“逾越的事你想也别想。”
冬至正在纠结盘锦和初一的姻缘本就没心思听徐维康跟他唠叨。
他微微抬头睨了躺在床上的徐维康一眼随口跟他应了一句。
这家伙怕也是个麻烦的存在比他爹魏国公徐邦瑞还要麻烦的那种。
“之前我受人撺掇重伤了那个叫初一的人。”
“我听说你妹妹有心嫁他。”
徐维康轻轻地抿了下唇瓣咽了口唾沫。
见冬至只冷眼看他并没有要答的意思才又继续说道。
“我……我仔细想了一下……”
“伤害已经造成我只是致歉也没什么用处所以我想……我想……想出些财帛给你妹妹添妆算是……算是我对昔日恶举的弥补盼你盼你不要拒绝……”
初一跟随翎钧数年。
他娶妻翎钧定不会亏待了他。
而盘锦应也会像大部分在得水轩做事的姑娘一样得一份寻常人家出嫁不敢奢望的丰厚嫁妆。
所以冬至并不想要徐维康所提的这补偿。
尽管这徐维康真的是对自己的妹妹和初一有所亏欠。
金银财帛总也填不满人的贪婪之心。
与其到了需要补救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倒不如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其扼杀于萌芽之中。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
知她不是个贪婪的女子。
也熟悉初一。
知他一向不怎么把钱看在眼里。
但人终究是会变的。
由俭入奢易。有奢入俭难。
“你亏欠的人多了。”
“若每个都要补偿怕是把整个魏国公府搬空了都未必够。”
“给初一造成伤害的不是指你一个而且你也已为你的做错付出了代价。”
“够了。”
冬至一边说着一边缓步上前扶徐维康在床上坐了起来并将已经不烫了的药碗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若真想从今起做个好人就先想想日后要怎么做事罢。”
“我家王妃常说人与立世当亲贤者远小人。”
“你之前是个纨绔身边儿最不缺的就是怂恿你为恶的酒肉朋友宵小之辈。”
“若待你伤愈又受他们蒙蔽作恶岂不是要白费我家王妃救你性命之恩!”
冬至没有名言他所说的宵小之辈是谁。
但有些事本就不需要说的太过明白。
徐维康只是“疯癫”并不是痴傻。
“以后我不会再与朱时彤走动了。”
“王妃既是嫁给了三爷为妻那便是要与他同德同心同命的。”
“我怎可能致她于危险之中?”
“而且我从以前就知道朱时彤不是好人。”
“我与他走动本就是为了让自己变成个恶人使……所求成真……”
“现在我已跟王妃说清昔日误会自无必要还跟他保持联系。”
提到柳轻心和翎钧的姻缘徐维康轻轻的叹了口气。
君子当成人之美。
虽然他并不是君子。
但他却希望“他的语嫣”能得到幸福。
如今的翎钧正声势如日中天说不好将来就是大明朝的新君。
而她嫁给他做正妃待他承位之时便是毫无疑问的入主正宫之人。
这尊贵他给不起给不了自然也不忍破坏。
他只要能看着她笑就好了。
哪怕那笑不是为了他。
“我答应了王妃待我伤愈。会重拾武道。”
“若无意外我会成为新的魏国公为大明朝守南疆国门使蛮夷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