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淤青的地方了。
沈玉临上前两步扶她,被宋清词匆忙推开,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久久没收回来。
“清词,你听我说……”
他素来骄傲,不会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举动,这是他头一次觉得有解释的必要。
可宋清词已经跑远了。
她避他如避蛇蝎。
沈玉临僵在原地,半晌,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
“陛下,求陛下见见臣妾吧,臣妾冤枉啊!”
高贵妃跪在福宁殿外,声音嘶哑,不知喊了多久。
福宁殿中没有半点动静,没人来赶她,也没人理会她。
仿佛她是一团有些喧嚣的空气,是阳光下一片微凉的阴影,是墙角长的一株不知名的野花野草。
是这宫里无数女子中不值一提的一个,让人提不起关注的兴趣。
宋清词走到她身旁,停下脚步。
高贵妃垂着头,只看到一双精致的绣履映入眼中。
不用猜也知道,是宋清词。
她仰起头,眼中有不甘和恨意,却什么话都没说。
宋清词从她目光里能看出,她全然知道高家设计刺杀她的事,所以她痛恨自己万分,却无话可说。
“何必再来自讨苦吃?爹爹是个念旧情的人,你若安安分分在旧殿待着,他不会要你性命。”
宋清词轻声说着,这是她和皇帝达成的默契。
留着高贵妃的性命是为了皇帝的名声,也是为了整个皇室的名声。
“呵,这条命我还要来做什么?”
高贵妃苍老了许多,眼里再没有娇态,“楚国公主高高在上,哪里知道那鬼都不去的地方有多可怕?每日吃的是粗茶淡饭,没人伺候没人理会,这种滋味你感受过么?”
宋清词当然感受过。
她不但感受过,最后还死在病床上无人理会,只能听着旁人等她咽气欢呼。
她忽然停下脚步,想和高贵妃多说两句。
“你已经很幸福了,这辈子出身小官家却能入宫做贵妃,最要紧的是摊上爹爹这么仁厚的男子。”
她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高贵妃,还是笑她自己。
“有些人嫁了阴毒狠辣的夫君,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没日没夜都在担心自己会被害死。这种滋味,你感受过么?”
高贵妃愣了愣,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宋清词没指望她听得明白,很快一拂袖朝殿中走去。
沈玉临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经过高贵妃身边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
“囡囡,你来了?”
宋清词进殿的时候,皇帝躺在窗边的坐榻上晒太阳。
阳光照在他身上,人镀上一层金光显得不真实,皇帝在阳光中转头看她,尽力笑得开朗。
可宋清词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日薄西山,一日不如一日了。
“来,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皇帝摆摆手,池江辉把早就备好的东西拿上来,是册封楚国公主的冠服。
吉服是朱红底色、金线绣景泰蓝凤凰纹样的衮服,这是只有皇后才能在大礼上穿的服制。
再看那顶垂珠冕冠,一向淡然的沈玉临都不禁蹙了蹙眉。
这是册封太子才能戴的冕冠。
宋清词被册封楚国公主已经是独一无二的殊荣,皇帝又拿册封太子的礼节封她,此等盛宠古今未闻,天下无双。
皇帝捧着冕冠递给宋清词,“囡囡,你喜欢吗?”
他眼底的慈爱像水一样溢出。
他的大囡囡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宠大的,他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如果不是碍于祖宗家法和天下大义,他恨不得直接将宋清词册封为皇太女,也不必借着楚国公主的名义将这顶冕冠给她。
皇帝悠悠道:“后日就是你的册封大典,这两日你们就住在宫里吧,爹爹还有些东西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