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半酣中,赵城听见她的声音猛然回头。
她一手托腮身子倚着木桌,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底似春日潭水,风一吹而波澜荡漾。
一晃神,她整个身形都有些荡漾了。
原来是他醉了。
他笑得怡然自得,面若桃花,齿白如玉,喝醉了的赵城比平日少了一分正气,多了些爽朗风流。
不愧是赵家这样百年大族出身的公子,自有一番风流倜傥。
“因为我……”
“嗯?”
“因为我跟着长公主这么久,学坏了。”
宋清词:“……”
看来他醉得还不够深。
她提起酒壶,正想再给他斟一杯,他忽然抬手夺走了那酒壶,吓了宋清词一跳。
回过头,赵城直勾勾地盯着她,唇角还勾着笑意。
好像只要看着她,这天地就温暖如春,美若仙境,没有半点阴霾。
“那个……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为什么坚持不肯娶尹小姐?真的不是因为……喜欢我?”
赵城忽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觉得他一下子清醒了?
宋清词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给他灌点酒,忽见他笑得痴痴的,轻轻点头,“喜欢你。”
“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
他醉得恍恍惚惚,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可那句喜欢他已经在心里藏了好久好久,久得像一坛精心埋在梨树下的梨花白,风霜雨雪,随着时日慢慢发酵,酒香在岁月的升华中冲破坛盖,直到破土而出再也藏不住。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他抱着酒杯仰面合目,慢慢朝后倒去,俨然是睡着了……
赵城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的景物陌生又熟悉。
熟悉,是因为这是他从小到大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在赵府的院子。
陌生则是因为,他以为自己一睁眼会看到周围一片潮湿阴暗。
他不是在牢房么,怎么会在家里?
“人呢?”
他从床上起来,扶了抚额,慢慢想起昨日的事。
昨日宋清词去牢里看他,给他带了好酒好菜,她一直给他斟酒,然后他就一杯接一杯地喝……
可他还是没想起自己怎么回家的。
“二公子,您醒啦?”
小厮从院外进来伺候,笑吟吟的,赵城皱着眉头,“发生了什么事?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大公子带咱们去牢里带您回来的,咱们去的时候是一大早,您正睡得香呢。”
赵城朝院中一看日影,这会儿日上三竿了,“是兄长向大理寺卿解释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我才被无罪释放的吗?”
“是啊!”
小厮有些不好意思,悄声道:“二公子恕罪,昨日见大公子满脸是血地回来,都说是二公子您干的。我们这起儿没王法的暗地里还说二公子不孝呢,没想到……不过大公子一定不是故意陷害您的,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
赵城皱着眉头,沉声道:“我去找兄长。”
“二公子,您……”
小厮怕他去找赵邦寻仇,转念一想,自家二公子可不是这样的人,不能再误会他一次了。
赵城朝院外走去,还没出门,迎面便见赵邦头上裹着纱布进来了。
“不必找了,我就在这里。”
赵邦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的小厮提着食盒,里头装的是醒酒汤,不等赵邦提起,小厮连忙上前一步。
“二公子,大公子担心您昨晚酒喝多了伤身,特意让我们准备了醒酒汤给您。大公子是心疼二公子的,二公子快趁热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