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练眼里含着泪花,沈玉临是何等尊贵的人,竟然坐在脚踏上替宋清词批阅条陈,为了不吵醒她宁愿用暗淡的烛火批阅。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为了宋清词,他却做得理所应当似的,看得紫练心中一阵激动。
她默默退出内室,不想才到走廊上就碰见了曹嬷嬷和文敏,差点吓得她喊出声来。
“这大半夜的,你们怎么也没睡?”
说罢看着文敏,“今夜又不是你当值,你何苦在这里熬着?明夜轮到你,你该熬两夜了。”
文敏朝屋里看了看,灯火幽微,室中寂静一片,好一会儿才能隐约听见一声翻动纸页的声音。
文敏悄悄笑道:“这两夜驸马都宿在长公主房中,曹嬷嬷关心,我也关心,还惦记什么睡觉?”
曹嬷嬷忍不住朝屋里探头探脑的,可惜她年事已高眼神不济,除了那一团暗淡的灯火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紫练笑着把她两人拉到一边,说起屋里的情形,说完后曹嬷嬷有些失望。
“驸马只是坐在脚踏上替长公主处理公务?”
得到紫练确定的眼神后,曹嬷嬷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
她以为什么,三人心照不宣。
紫练却道:“嬷嬷不懂,现在这样比圆房了还好呢。别看他们现在只是相敬如宾,可心里早就走到一起去了,你心疼我我心疼你,不比什么都好?”
曹嬷嬷愣了愣,却听文敏也道:“是啊,长公主和驸马都年轻,有些事急不得。我也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长公主要是知道驸马默默为她做这些,一定很感动。”
别说宋清词了,她和紫练两人看着心都要化了。
曹嬷嬷看着她二人眼中亮闪闪的光彩,不禁感慨自己是老了。
她已经不懂得年轻人的心思了。
也罢,既然紫练和文敏她们都说好,那就好吧……
次日宋清词一觉睡到天大亮,醒来伸懒腰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天未免太亮了些吧?
“紫练,什么时辰了?”
紫练听见声响进屋的时候,露出一脸娇憨的笑容。
宋清词一见就知道,她肯定干了坏事,“说吧,为什么不叫我起床?”
“驸马不让叫的。”
紫练一脸无辜,“他已经代长公主去吏部和礼部了,说让长公主多休息一会儿,他替您解决。”
果然,除了沈玉临,紫练也不会为了第二个人违抗自己的命令了。
她起身穿鞋,忽然“咦”了一声。
“这里怎么有几滴蜡油?”
“是昨夜驸马在这里替长公主批阅条陈弄的。”
紫练道:“早上驸马走的时候我本想清理来着,又怕吵醒了长公主,所以还没收拾。”
宋清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书案上整整齐齐地摞着两份高高的条陈,看样子都已经批注好了。
那是……沈玉临在这坐了一夜弄好的?
“他一整夜都没走么?”
“是啊。”
紫练露出羡艳的笑意,忙凑上前去,“驸马可心疼长公主了呢,见长公主睡了怕吵醒你,所以只点了一盏暗淡的灯,熬得他自己眼睛都红了。”
宋清词嗔怪地看她一眼,“你还说呢,不知道他身上伤还没好全么?他要在这里熬,你就由着他熬?”
紫练一脸无辜,“冤枉啊长公主,驸马要做的事,我哪里拦得住……”
拦不住是真的,不想拦也是真的。
宋清词趿了鞋过去一看,每份条陈的批注都很妥帖,沈玉临原本就是深谙朝堂之道的,别说科举之事不过涉及吏部和礼部而已——
就算朝中三省六部都涉及了,他对每一部的办事规章也都如数家珍。
有沈玉临帮忙,这些事解决起来就更快了。
她又随手翻到另外一摞,这少部分的几本条陈是他单独放出来的,许是担心宋清词有别的想法,所以特意单独放到一边。
宋清词打开,里头他还是写了自己的见解以备参详,可见他做得多么用心。
她想想都有些脸热。
昨晚她睡得极好,一觉睡到天大亮,沈玉临却要听着她香甜的呼吸声挑灯熬夜干活,这也太惨了……
“驸马现在越来越不一样了,是不是?”
她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问紫练,紫练闻言眼前一亮,立刻狗腿地凑上去,“早就不一样了,长公主现在才发现么?驸马待长公主这么好,长公主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表示?怎么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