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理衣服双手触碰到头上层层包裹的纱布故意没有摘掉。
外面已是黄昏。
这难熬的一日总算结束了。
事实上白泛兮觉得自从他被宣回京都踏进东宫的那一日就已经走在刀刃上了。
好在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从看到白羡鱼提着安国公府食盒那天起白泛兮就隐隐觉得他这个傻儿子大概是傻人有傻福的。
果然。
不过白泛兮还是很生气。
今日他已经故意骑马走在前面露出背后空门给儿子他这个蠢儿子就不能下手轻一点吗?
想到这里白泛兮又怒从中来忍不住想回去再打白羡鱼一顿。
不过大概以后会有人拦着不让他下手了。
“这就叫傻人有傻福。”
白羡鱼出门送人了白夫人擦干了眼泪重新梳妆更衣。她面露笑容同嬷嬷说话。
“你看见了没那叶小姐模样是一等一又温婉得体听说还擅长管账把安国公府的生意理得顺顺当当。这唯一有点不妥的是……”
白夫人蹙起眉头有些担忧。
嬷嬷察言观色道:“叶小姐嫁过一次。”
她话音刚落见白夫人脸色变了连忙道:“老奴胡说夫人莫气。”
“嫁过一次怎么了?”白夫人道“你知道我这些年为什么不喜欢待在家里要去食斋吃素消解罪孽吗?”
嬷嬷低头道:“这么些年了夫人也该看开了。那都是命啊。”
白夫人出了会儿神。
她的第一任夫婿不是白泛兮。
那时与她龙凤花烛、少年欢好的是另一位少年将军。可新婚不久他便出征在外死在战场上。
婆家说她克夫不让她守孝便把她赶回娘家。
后来将士凯旋另一位将军风尘仆仆送来她夫君的遗物。
这位将军便是白泛兮。
过了几年白家提亲她便再嫁了。
可她心里始终有愧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以至于日日礼佛抄经、过午不食活得寡淡无趣。
她甚至害怕自己开心怕自己笑觉得她只要活得快意就是对不住那人。这二十多年每一日她都心怀愧疚、难以安枕。
“所以”白夫人道“我们女人太不容易了因为不容易便要彼此体谅。嫁过人便不好了便脏了污了吗?那男人各个三妻四妾的倒都觉得他们自己有本事得很。”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道:“不过老爷倒是没纳个小的。”
嬷嬷为白夫人系好披帛问:“那夫人您觉得不妥的是什么?”
白夫人道:“我听说叶将军隔老远能射透铁柳叶怕小鱼以后不挨爹的打了开始挨大舅哥打。”
这可真是让人忧心。
“那夫人您……”嬷嬷许久未见白夫人笑也跟着开心起来。
“我明日不去道观了”白夫人道“给我把京都最好的媒人找来出多少银子都行!”
“多少银子?”白羡鱼仰着一张肿脸在小贩摊位上买糖葫芦。
“是白武候长!不要银子不要!”小贩一面推辞一面道“也就两个铜板怎么好让武候长出钱呢?”
白羡鱼把铜板丢过去挑了糖最多的那串递给叶柔。
“今日多谢你。”他道。
叶柔咬了一口糖葫芦酸得没能咽下去。
白羡鱼挠头道:“可惜家里的马车找不到了只能徒步送你回去。”
“可是……”叶柔回头看了看道“我们家的马车就在后面跟着啊。”
白羡鱼咬着嘴唇别过头偷偷地笑。
要说句什么才能让她肯陪着自己就这么静静地走呢?
长安城车水马龙、流光溢彩他是怎么都看不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