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她换上一身天水碧色的常服轻悄悄的掩上门。
已经是深夜更鼓响过一回一抬头圆月已经过了中天。
她沿着廊庑走了一圈才找着坐在阶上愁眉苦脸的青翡。
她招手青翡看到果然是她脸色更是苦不堪言拖着脚挪到她面前。
“夫人”
她把盖了印鉴的纸塞到她手里让她立刻去库房将银子支取了来青翡屈于她的淫威之下磨磨蹭蹭去了将一包银子送到她手里时她终于憋着嗓子小声哭起来。
“夫人娘子您别走行不行,,,,,,”
主君明日会把她们都杀了的!
银霄低头打开包袱数钱头也没抬:“不行。”
青翡悲声嚎啕。
她被吵得没办法冷冷道:“要么你跟我一块走要么你就待在这里跟着我娘和许媪好好地照顾沛霖。”
临走之前她最后去看了一眼女儿。
褪去刚出生时黑红瘦小的猴样已经满月的小女娃皮肤白嫩眼睛闭起来时睫毛蜷曲眼尾微微上扬。
眉毛眼睛和她的父亲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遮住眉眼鼻子嘴巴和下颌倒是很像她。
她心中忽然一酸眼眶漫出泪伸手想要触碰女儿的脸颊却不敢手顿在半空。
许是母女连心原本睡得正熟的沛霖忽然睁开眼。
真美的一双眼啊。
琉璃珠子一般澄澈的眸子波光盈盈地瞧着站在摇篮边上的女人。
就好像那个人瞧着她的时候。
“你会怪我么?”
她深深地望着女儿精致幼小的五官恨不得每一寸每一毫都印在她脑海里。
她褪下手腕上的琉璃手串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她的襁褓里。
婴儿握住琉璃珠紧紧攥在手心里忽然咧嘴朝她笑了起来。
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她在婴儿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父母引着孩子一步一步往前。
而她教给女儿的第一课竟然是分离。
最后一次帮她掖了掖襁褓驻足端详了片刻直到二更鼓响起。
终于狠心离去。
——
女人走后襁褓中的婴儿捏着被捂得温热的琉璃串玩了片刻忽然一撇嘴细声细气地哭了起来。
摇篮在内室隔着一道屏风榻上歇着沈母。
沈母与许媪这些日子都是轮流守夜今夜守夜的沈母睡得格外沉孩子的哭声像猫儿叫咿咿呀呀最后哭得打起嗝来。
沈母起身过来抱起她放在怀里哄着却怎么也不见好。
屋里亮起的灯光惊醒了在隔壁哨间里守着的许媪又唤来了乳娘来喂了一回奶。
已经哭了半宿许媪想找青翡去禀报主屋被沈母拉住。
“今日是主君和夫人大喜的日子怎么好随意打扰。”
想想也是。
许媪作罢两人轮流抱着婴儿轻声哄着摇摇晃晃地唱着催眠的歌谣却怎么也无济于事。
和往日的哭闹似乎不同今晚分明有些歇斯底里的架势。
竟将两人和两个乳娘折腾得一夜没睡一直到第二日清晨小婴儿哭累了又喝了一次奶喝完睡去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又醒了过来咿咿呀呀地哭起来。
这回奶喂到嘴边也不喝了闭着眼手里攥着琉璃串嚎啕大哭。
一屋子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样哭下去只怕要哭坏了。
“不成再不禀报只怕要哭坏了。”
半日不见青翡的踪影许媪和沈母抱着孩子往主屋去又请了府医前来看诊怕孩子是身上不舒服。
已经快到中午主屋里一直没传人进去侍候下人也不敢贸然进去沈母抱着已经哭累了的沛霖跟在许媪身后许媪试探地敲门。
没有人回应她简单说了几句女公子似乎身上不舒服又敲了敲门。
魏宁也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
往日这时候魏承早就起来了从没有一日会睡到这时候但又想起昨夜日子特殊也不好贸然打扰。
里头似乎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声。
许媪推门进去。
一架屏风和放下的红帐幔将内室和外间隔开模糊的人影映在屏风上许媪禀报着女公子闹了一整夜猜测是想念母亲了忽然瓷器摔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啪——”
似乎有花瓶被推倒在地。
瓷器碎片溅了出来许媪噤声。
孩子被骤然的声响吓住只安静了一瞬下一刻尖利的哭声响起在噤若寒蝉的主屋里显得尤其的突兀。
“来人”
男人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沙哑颓败呼吸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