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春暖花开猛虎山上的凄凉雪景摇身一变退去雪白染上层层青翠。\\qΒ5。//
万物欣欣向荣当然也包括猛虎山上忙碌的各寨土匪——只不过五大寨忙的是收拾包袱携家带眷地迁离猛虎山。
自从石炎官伤势及体内残毒解得一干二净再加上白云合数十日之前又干起不告而别的戏码之后他便时常往返五大寨“串门子”——将五大寨的土匪一个个打成猪头“串”绑在门上让五大寨的土匪们深刻体会到千万别惹上一头熊尤其是头会记恨的大黑熊、尤其是这头大黑熊还会迁怒……
为非作歹窝现下俨然成为猛虎山上惟一大寨照道理来说每头上山的肥羊都成了他们囊中之物可惜为非作歹窝里供着一尊活生生且会走动的“佛像”东方流苏——虽然她舍去尼姑的“基本造型”但仍改不了爱以佛门道理训诫众人的习惯。
“有没有瞧见四爷?”青魈双手围成空心圆圈在为非作歹窝中大呼小叫。
“吃完早膳就不曾见着耶——”东方传来隔空喊话的回应还有回音咧。
西方也不甘示弱朗朗破空而来:“去流苏姑娘的房里找找八成就窝在那儿。”
“也对。”青魈大声道谢:“谢啦!”
脚步调头再朝西侧小厢房前行。
远远地青魈便瞧见一名面生的路人甲站在东方流苏门扉前踱步仿佛焦急中略带挣扎。青魈眯起眼隐身在草丛后紧盯着路人甲的一举一动倘若路人甲有任何恶徒之举青魈便会冲上前去海扁他一顿。
半晌路人甲终于举起手轻扣门扉。
“请进。”东方流苏道。
叩叩——门外的人仍坚持要她来应门。
东方流苏放下手中把玩的木鱼拉开门扉却瞧见一张好陌生的年轻男子面孔。浓墨的双眉衬着有神而威武的眼鼻粱高挺而有形石棱般的颚骨与颈部刚毅的线条搭配得毫无缺陷只可惜右颊有一道未干的血痕像是被某种薄利小刀给划开的血口。
“你……你是哪一位?”她疑惑地开口。
男子双臂环胸不作答。
“你要找寨里的哪位兄弟?他们应该都在大厅那里……”
“我找你。”男子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耳熟到令人咋舌。
东方流苏轻“啊”了声:“你……”十只纤指掩住他的口鼻勉强拼凑出男子半刻前的长相她顿了顿“大黑熊?!”
远处的草丛间似乎发出闷哼的噗哧两人同时遥望而去只见草丛微动应该是被风给吹拂的石炎官不以为意继续朝东方流苏道:“才改了点皮毛你就认不得我了?”他笑少了碍眼黑胡的阻挡他的笑更加醒目而灿烂。
“你怎么突然…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这数个月来不曾听他再提起蓄胡之事反倒仍强迫她留长头发她还以为石炎官准备要食言呢。
“既然你的头发已经开始蓄留我当然也要守承诺。”他柔乱她仅仅长及耳部的俏丽短发“满意我的模样吗?”
东方流苏咬着唇瓣忍笑——她从不敢想象黑胡底下的脸孔竟是张看似只有二十初出的毛小子皮相超乎众人意料可惜秀气的五官搭配上如黑熊般的体格就好比将个奶娃的脑袋装饰在大人的身体上怎么看都嫌怪异。
“我终于知道你留胡子的用意了呵呵。”遮丑、遮丑呵。
“你那是什么笑法?那么不屑?”
她才没有不屑只觉得新奇:“你好像瞬间从四十来岁的中年掉到二十出头的青涩小子真让人无法适应。你这张娃娃脸恐怕老是让人调侃吧?所以你才愤而蓄起熊毛硬生生遮蔽掉这样善良无害的可爱脸庞你不觉得可惜?”
“哪里可惜?!对一个迈向三十大关的成熟男人‘可爱’这两字是最大羞辱!”他不以为然。
“但是你真的长得很可爱嘛。”她吐吐粉舌将这句话说得既小声又低喃深怕石炎官又爆出火气——别小看一头剃了毛的熊它的潜在本质仍是凶恶残暴不讲理随时随地会挥出熊掌劈死可怜猎物。
“别担心你这模样很好看。”东方流苏抹去他右颊的血迹。
“你满意就好。”他暗暗松了口气。
石炎官自然而然地搂着她的肩头将她带进屋内一瞥见桌上的木鱼——日前雷哥守株待兔地窝在上山的羊肠小径时洗劫了一名穷和尚将老和尚浑身行头给扒得干干净净这木鱼便是雷哥孝敬东方流苏的物品——当然东方流苏并不知道这段插曲。
“不是不许你再念经吗?这玩童怎么还留在你房里?”
东方流苏遥指着木架上蒙尘的佛文经书:“我已经许久不曾再碰经文可是我却喜欢听木鱼的清脆响声或许它比不上筝笙笛筑来得有音律但单纯的敲击声会让我心情很平静。”她接过石炎官拎起的木鱼笑着轻敲了一下“即使没有搭配诵经即使我是处于脑中一片空白的发呆状态我仍能感受它带来的祥和。”
这木头制的小玩意儿能有如此神秘的功效?石炎官怀疑地以食指敲敲木鱼。晤好像不难听……而且更神奇的是向来听到她诵经朗文便犯头疼的他竟然未曾有不适之感他一连又敲了十数下终于确定这小玩意儿并非引人头痛的罪魁祸首之一。
“你爱敲以后就继续敲我也可以在一旁帮忙但经文就可以省下。”不知是有意无意石炎官缓慢而规律地扣击木鱼让清亮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言谈“对了我接到阎王门来的书信兴许再过数日我就得回老家去。”
“嗯哼然后?”甫听到石炎官即将离开山寨她竟升起一抹依依不舍随即又自嘲地暗暗取笑自己——你在想什么呢?傻流苏他原本就不是山寨里的人你也不是他得回去属于他的地方而你……也是。
“然后该安排你的去处啦。”名为安排实际上石炎官压根想直接将她绑回阎王门。
“我的去处?”她还能去哪里?放眼望去天下之大皆可容身。
“对呀你不是说想当我的家人?既是家人当然得住在一块。”他这暗示说得够清楚、够明白了吧?
“住在一块你是要我跟你一块回阎王门?”
“没错。”
“以什么身份?”她抬头问。
石炎官翻了个白眼东方流苏平日看起来聪聪明明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有时又蠢得让人想敲醒她的脑袋瓜子。
“废话难不成你以为我还想收个干女儿或是认个干娘回家供奉膜拜吗?!”他挑明了讲。
“当妹妹也行……”
“妹妹以后得嫁人。”蠢!她怎么这么蠢?!
她凝视着他为自己心底仅存的不确定感而害怕。
石炎官当然没遗漏她眼神中的不安定、防备及退缩他轻叹:“我要怎么做、怎么说才能让你完完全全相信我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去接受别人伸出的手?”
“你不懂你不会懂的……”
“我的确很驽钝的确不懂你到底要压抑自己到几时!”
东方流苏撇过头扁扁嘴:“你不懂当你伸出手想抓住家人衣袖一角时却被无情挥开的陰霾;你不懂当你静静站在家人身后却永远被漠视的挫折;你不懂当你听到一句句淡漠的排斥时你必须找一千、一万个理由去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那些伤人的话是另一种关心你不会懂——”
石炎官猛然钳住她的柔荑使劲让冰冷的掌心贴在他双颊新剃的胡渣仍微微扎刺着她的:“你现在再伸出手我在这里!看着我的眼你就在那里!”他握得好牢贴得好紧几乎能让她感觉到掌心底下流窜的奔腾脉络“我不懂可是你懂不是吗?你懂那些伤害的感受所以你一直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不向我索讨?为什么不向我要求?”
“你、你不会给的……”她轻摇着螓首短短的发丝随着她抗拒的反应而摇晃得更激烈。
“你从没试过怎么知道我给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