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暖暖的阳光中夹杂着远处水车的轻响。
霜弥悄悄看了眼朗景淮,二师兄依旧是一副清风高远的模样,双手负在身后,银白衣袍衬出落拓身形,鬓边乌发轻轻摆动,露出微红的耳根。
不会是被她的孟浪言语给气红了吧?霜弥顿时有?些?心虚。
二师兄高风亮节,心思纯然?,一腔热情都扑在剑道和拯救苍生上,哪像她一样有?时间?玩乐,估计从来没有?听过什么逗乐的话,这种程度的玩笑说?不定对二师兄来说?都已经算得上是污言秽语了。
霜弥绞了绞手指,她可?不愿意让二师兄觉得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女修,让师兄厌弃自己。于是她伸出手,捏着朗景淮的衣袖晃了晃,道歉:“师兄我错啦,我方?才是开玩笑的,以?后我不会再单独行动了。”
朗景淮垂下眼眸,就看见那两根如玉软白的手指念着自己的衣角,如风中枝头的小花似的微微晃了晃,便羞怯地躲了回?去。
被她碰过的衣角似乎也?多了不一样的温度,灼着附近的肌肤。
朗景淮神情纹丝未动,风静,被拂起的发丝又缓缓落下,遮挡住微红的耳根。
他从嗓眼里?“嗯”了一声,道:“我会护着你的。”
他声音温柔,语调中似乎含着暧昧的笑意,霜弥一时没有?听清楚,思考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二师兄是接上了她“掌柜的”玩笑,说?会护着她,让她这个“店小二”横行霸道么?
霜弥咧嘴傻笑。
为了不引起怀疑,霜弥和朗景淮并未继续在村中游荡,而是隐匿身形,在小水村各家的屋顶上穿梭来去,暗地调查了一番。
翻遍了这个村子中,也?未发现有?其他的人或物身具魔气。也?就是说?,林翠娥本身很有?可?能?就是魔气的滋生源,这让找到麟翠苑变得更为关?键。
霜弥和朗景淮选了一处瓦顶坐下,静静等着林翠娥回?来。
直到快要日暮天黑,周围的人家要么关?起了门,要么点起了灯,林翠娥家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接着不断传来酒碗碰撞声,霜弥只以?为是王大壮在家中酗酒,并没有?在意。
而这时,一个被两个大水桶压得弯弯的身影才缓缓走来,霜弥无声地站了起来,指着村道上的妇人道:“是她。”
朗景淮眯了眯眼,道:“她身周的确有?缭绕的魔气。”
霜弥目露羡慕。二师兄真强,稍稍一看便能?分清魔物,若是她也?能?学会这个技能?就好了。
只可?惜,这种功法需要极深的内力基础,霜弥现在根本无法学会。
“我们现在去拦住她?”
“不急。”朗景淮道,“从那日之后,林翠娥一直照常生活在小水村,村民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说?明她暂时没有?暴露其它的异常。若我们现在捉了她,找不出她入魔的原因,也?就无法拔根溯源。”
霜弥便乖乖地坐回?来,继续等着。
林翠娥显然?已经很习惯做挑水这种重活,担着两大桶水,步履缓慢,一步一晃地靠近茅屋,在门口停下来,佝偻着脊背擦了擦额上的汗。
她神色麻木地看了一眼传来饮酒声的门扉,慢慢上前?,刚推开屋门,却突然?惊叫,连连后退,仓促惊恐地说?:“你们、你们是谁?”
霜弥皱眉。林翠娥家中应当只有?她丈夫,林翠娥为何是这反应?
霜弥盘腿坐在瓦顶,趴下腰倒钩着脑袋去看,竟发现破烂茅屋里?走出两个腰间?绑着粗布汗巾的男子,一脸横肉,看走路姿态便知道是做惯了不良营生。
怎么回?事?林翠娥的丈夫呢?
林翠娥不停地后退,后脑勺看不到路,脚绊到了水桶上摔倒在地,两手并用着向后爬。
“你们、你们干什么?王大壮呢!”林翠娥色厉内荏地喊着,似乎试图吓退眼前?的人,实?则已经慌张至极。
“王大壮?”那两人狞笑一声,呸出一口酒渣,显然?是方?才在林翠娥家中享用的,“你就是林翠娥吧,你找他?我们跟他熟啊,就是他把你卖了换酒钱,让咱哥俩来这儿的!”
霜弥瞪大双眸,扒着瓦檐的手掐紧发白,胸中气得快要炸裂。
那王大壮竟是一个活体畜生,说?去凑酒钱,竟是偷偷找了地痞流氓将发妻当做物件卖了,世上还有?这样的事,就在她眼皮底下活生生地发生着。
林翠娥面?上闪过崩溃之色,用力地摇着头道:“不、不可?能?,他要酒,我给他酒了,他凭什么还逼我到这个地步,为了供他,我都已经把我的血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