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利维娅点头，“他这样做，是想让我欠你人情吗？”
虽然李希努斯给的那株毒草并没有发挥作用。
“主人绝对是一位德行高尚的人，我向诸神发誓！”男人挺直身子，嘴里振振有词，“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温和的人！”
“希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丈夫？提洛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您说什么？希拉？”李希努斯僵硬如石，突如其来的喜悦差点带走他的语言能力，“提洛......儿......儿子......我居然还有儿子？”
“你当时从庞培的军队逃出来，到底是因为上头发不下来军饷，还是因为偶然间得知了妻子下落？”
“两个原因都有，”男人很快从巨大的震惊中恢复了理智，“几年前，等我终于回到家乡，才得知希拉早就成了奴隶，这才四处借钱，打算回罗马找她，和她的主人商量买下她。”
“我觉得，她的主人不会同意。”利维娅提起对方呈来的项链，握在手心掂了掂，“从我父亲手上买他的女奴？根本不可能。”
女孩俯下身去，为虚脱到陷入沉睡的弟弟掖好了背角。
“除非，与我合作。”她站了起来，语气又轻又缓。
这是一个令李希努斯无法拒绝的邀请。
阳光从窗外遛进了房间，照亮了利维娅左半边脸颊。华贵之银与璀璨之金交织在一起，丁香紫左眸比世间任何一颗宝石绚丽。
另外半边脸藏在阴影里，白金色发丝宛若夜幕下的银河，右眼比空中任何一颗恒星神秘。
............
暖日当空，德鲁苏斯被秘书叫醒了，凯撒的下属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凯撒同意他前往亚历山大里亚，并打算将他的侄子提比略·克劳狄乌斯·尼禄派往高卢。
男人大喜过望，立刻让管家找来地产清单，在心中盘算起下一步安排。
“上午，凯撒那个甥孙家的仆从前来敲门，说是拜访您的儿子。”管家将上半日发生的事情逐个汇报给男主人。
“既然是凯撒的人，那就随他去。”
“还有一件事向您禀报，”管家挥手奴隶们全部退下，“厨房已经清理干净了。”
“盖乌斯居然会跑进厨房！整日坏我事。反正这种毒无药可救，几天后他死了，我再收养一个克劳狄乌斯一族的男孩。”
“幸好凯撒没吃下有毒的菜，否则您外派的职位......”
“就算凯撒中毒死了，也有卡西乌斯顶罪，”德鲁苏斯展开一卷莎草纸文件，在上面写下很多字，“哈，这家伙还以为能买通我的人。”
“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利维娅已经十三岁了，是时候给她找一个尊贵的丈夫，这几天我要拍卖掉一些地产，准备嫁妆。”
“还有，你派人把卡利找来，我要告诉他的主人塞克图斯·庞培，合作取消。”
傍晚，卡利被管家领进德鲁苏斯的书房。
“凯撒为什么还活着？”刚一进门，这位帮派老大迫不及待发起质问。
“没办法，他运气好。”德鲁苏斯拿起一颗硬肉葡萄放入口中，神态惬意。
“我们合作了那么多年，你出尔反尔，破坏协议，向凯撒这个暴君卑躬屈膝。”
“合作那么多年......你多少次打着我的名号放高利贷？又私吞了多少庞培送我的礼物？我记得有一个进口的玻璃花瓶，红色的，上面是伊西斯女神。”德鲁苏斯反过来质问道。
“别把自己说得跟受害者一样，你不也拿了很多好处？最后居然还违约了！”
“我可没有违约，”德鲁苏斯说，“当时，凯撒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我去亚历山大里亚，我立刻就让奴隶给他上了毒菜，他运气好躲过了一劫，这是谁也没料到的。”
“看来你从头到尾都在两边倒，要是凯撒第一时间答应你，你连那道毒菜都不会叫人上吧？”卡利冷笑。
“那是自然，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
“你儿子中了毒，你很高兴？”
“这个废物死了，我找克劳狄乌斯过继一个能干的。”
“当初明明约定好，让卢修斯·斯克里博尼乌斯·利博的幼弟当你的继子！塞克图斯·庞培才是你的伙伴！”
“可惜，我现在决定投靠凯撒了，”德鲁苏斯耸肩，“庞培的儿子都是手下败将，他们能派我去亚历山大里亚吗？显然不能。”
“等主人从西班牙起兵，打回罗马，你就完了！”
“庞培的儿子们能征到多少兵？他们打仗能比凯撒厉害？”
“主人召集到了很多兵马，你根本想象不到。”卡利的脸颊宛如裂开的面团。
“是吗？那可真厉害。”德鲁苏斯不以为然。
“战争要打响了，”卡利眼中窜出愤怒的火焰，“主人会砍掉凯撒的脑袋，再用盐腌好，与你的脑袋挂一起。”
“明天晚上，把私吞的礼物送到我桌上，否则我写信塞克图斯·庞培告发你。”德鲁苏斯盯着卡利的眼睛，露出得意的笑容。
“送客，”他对管家命令道，“对待我们的老朋友，礼数要周到。”
管家应声，将怒火冲天的帮派老大送出了德鲁苏斯宅邸，陪他走到另一片行政区。
夜色深沉，远处偶尔传来车轮碾地的声音，罗马城又有两三处公寓楼失火。
管家早已习以为常，循着熟悉的路线向德鲁苏斯宅邸走去。
刚经过一处巷子，身后出现一双有力的手，将他的嘴巴捂住，向下水道口拖去。
管家奋力扭动身子，嘴里发出“呜呜”声，想要引起附近住户的注意。
一把匕首突然划破了他的脖颈。
尖锐的痛感伴随着对死亡的恐惧袭来，他不敢再动，只能识趣地放弃挣扎。
“你好啊。”
月光照亮了一张天神般美丽的面孔，眼前的男孩身披斗篷，用兜帽遮住了头发，手里握着把宝石匕首，丁香紫眼睛绚丽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