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厄·杨确实行事嚣张捉摸不定,但是他还?不至于疯到毫无缘由地毁掉一个那?么重要的基地。
他从不提毁掉红枫基地的理由,即便后?来进了太空监狱也一样,他给各种人的答案都是同一个:“没什么理由,看着碍眼。”
敷衍至极,但始终撬不出别的不敷衍的理由,以至于最终呈现在收监档案里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瞎话?,然后?就?此?尘埃落定,等到楚斯接手?执行官位置的时候,早就?过?了二次询问期了。
他始终没有?问过?萨厄·杨的理由,好像他真的相信档案里的那?句瞎话?一样。
但事实上,他早就?下意识默认了萨厄·杨毁掉红枫基地是有?更深的理由的,甚至默认了那?个理由并非不可理喻的,否则他和萨厄·杨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可能转化成后?来那?样,也不可能再有?并肩的时候。
从他带着萨厄·杨踏入蒋期公寓的那?刻起,披了这么多?年的一层皮就?再也遮掩不下去了——没人能毫无介怀地让自己怨恨的人进自己家门。
他真正介怀的,其实不过?是刚才?他对萨厄·杨说的那?些话?而已。
楚斯垂着眼在门外站了几秒,抬手?按了按眉心的褶皱,在手?掌的阴影遮挡下,有?些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他头一回?发现自己其实浅薄又软弱,刀尖血刃地活了这么多?年,皮骨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内里却依然屈从于安稳感?。
不是五六年,也不是十几年,而是长久的,可以令他完全放松下来不用再撤离的安稳感?,这大概是冷漠、阴暗、动荡不息的幼年经历根植在他骨头里的,不可更改也无法扭转的印记……
而只对不可知事物抱有?兴趣的萨厄·杨,怎么可能跟“安稳”两个字扯上任何关系?
别开玩笑了。
楚斯放下揉着眉心的手?,正打算抬脚去客厅,身后?的门突然又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只手?扯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翻了个身重重地往侧边一压。
身后?是通向医疗室的小门,楚斯就?被?抵在那?扇门上。
萨厄·杨低头凑过?来,因为发烧而变得滚烫的嘴唇几乎贴着他的,但又留着一点?微微的间隙,并没有?真的触碰在一起,因为刚才?一番动作而变得有?些急的呼吸缠在一起,显出一种极致的亲昵感?。
他攥着楚斯的手?腕,就?着这样的姿势,将触未触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贴着楚斯的唇缝低低笑了一声道:“刚才?那?可不能叫继续,太敷衍了长官,姿势也不对。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被?抵在树上,喘气的声音连林子里不间断的爆炸声都没能盖过?去。”
楚斯退无可退,只要一张口,就?能触碰到萨厄·杨的嘴唇,但他还?是回?了一句:“那?是跑出来的。”
也许是受氛围影响,他自己的声音也低得像耳语。
“是么,那?你现在可没跑。”
说完,他已经抵着楚斯吻了起来。
最初还?有?些章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胡乱了起来。短短的走廊里,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很重,听得人耳根泛热。
咔哒一声,楚斯身后?的窄门突然开了。
两人混乱地纠缠着进去,先是压在墙上,接着又抵到了医疗舱。
然后?就?听“嘀——”的一声,他们抵着的那?个医疗舱突然打开了封罩。楚斯抓着萨厄手?臂的手?指一紧,带着一股巧力一拽又一拧,萨厄·杨整个便被?他压进了医疗舱里。
“检测到受伤生物体,生理数值测量开始。”
楚斯一把关上封罩,又拍在了医疗舱的启动开关上,整个人朝后?退了一步,两手?撑在医疗舱的边缘,喘了一会儿,垂眼敲了敲封罩道:“你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了你自己都感?觉不到?”
萨厄·杨倒在医疗舱里,结实的胸肌上下起伏,他抬手?抹了一把脸,眯着眼冲楚斯道:“长官,你暗算我。”
“两分钟内能晕过?去的人没资格说话?。”
楚斯用手?背抵着额头心说:滚犊子吧,谁陪你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