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重点?吗?忍冬无奈地大声打断叶寒枝道:“叶将?军,其实姣姣原本?跟陛下就没什么。那一日?……”
*
“陛下,您回来了?”罗铁远远瞧见江尘的身?影,便?立马恭敬地迎上去。
江尘恹恹地点?了点?头,唇色苍白,满脸疲倦,眼下尽是乌黑。他刚刚耗尽心血在一堆宗门子弟中筛选出了几个适合的人,来接替他的这把椅子。
毕竟他只有?两三年的时间了,他一定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殚精竭虑,为?枝枝算好一切。这些年来,他给?枝枝的兵权太大,给?卫家的风光也?太多,新帝难免忌讳,他必要想个法子千挑万选地找个合适又听话的来。不,毕竟人心隔肚皮……现在看着老实乖巧,日?后坐上那把椅子却难免性情大变。他一定要找个有?弱点?的继承人,把这弱点?交于?枝枝管束,用于?掣肘新帝,让他永远都不敢对枝枝有?任何敌意。
“陛下,刚才叶将?军来过,她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枝枝来过?她来找孤了?”江尘眼底尽是狂喜,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可他只看了两行,神?色便?愈发?惨白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踉跄走了几步,差点?跌倒,还是罗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他现在既知道自己活不长,也?不再奢求什么,剩下的日?子里,能每日?在上朝的时候,偷偷地看上她几眼,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为?什么上天连这个心意都不让他如愿?
他心口剧烈的绞痛起?来,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被灼烧,这一刻,世间万事都好像跟他一同死去。
眼见江尘情况不对劲起?来,罗铁连忙慌张地扶住他,急声高呼:“快去传御医!”
一阵夜风直冲而来,江尘猛地咳嗽起?来,如同破旧的风箱,喑哑不堪。罗铁脸色一沉,一向冷酷嗜血的他红了眼睛,双手颤抖地去接住江尘唇缝流出的鲜血。
血色斑斑,如同冬日?里枝头那赤色的玉霄神?,几点?跌落在被江尘攥得皱巴巴的信纸上“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从此山高水长,愿不再相?逢。”
“放手。”江尘用袖子拭去自己唇边的血迹,跌跌撞撞地推开罗铁,踉跄朝外跑去,然而没走几步便?狠狠地跌在了面?,莹白如玉手掌被粗糙的地面?擦破,留下可怖狰狞的血痕,手腕间的白玉铃铛手钏清脆地响了一声,江尘单手护住手钏,挣扎着爬起?来。
“陛下,御医马上便?到,您这是要去哪里?”罗铁心急如焚地扶起?江尘,不解地开口。
江尘再次用力地推开他,眼底猩红,青丝散乱,唇角是没有?拭净的血痕:“孤受不了,孤一刻都受不了,孤要去找枝枝,孤要去找她……”
“我就在这里,你要去哪里?”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幻听吗?江尘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过头,下一瞬便?像是疯了一般踉跄地跑向叶寒枝,紧紧地抱住她,像是抱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宝物?。腰间传来的力道之大让皮糙肉厚的叶寒枝也?不禁皱了皱眉,男人把下巴蹭着她的额头,无助又偏执地一遍遍低喃着:“枝枝,别走,别离开孤,别走,别离开孤……”
叶寒枝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男人绝望的目光中把他推开,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知错了吗?”
“什么?”江尘手足无措地又想再度扑上来,却被叶寒枝手脚敏捷地躲开:“我问你,你知错了吗?以后还敢骗我吗?”
“错了,我错了。”江尘惊慌失措地甚至忘记了自称,眼尾通红,满脸委屈地轻声说:“再也?不敢了……枝枝,别离开我。”
叶寒枝低哼一声,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将?江尘冰冷的手拉住,没有?回头地往紫宸殿走去,冷声道:“跟着我来。”
“这,罗统领,那咱们?”一旁的兵士呐呐问道。
罗铁极有?眼色地低声吩咐道:“还不都快退下。”他沉默了一会?儿:“咳、咳咳,等会?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你们也?不必理会?。”
江尘唯唯诺诺地跟着叶寒枝进了一片黑暗的紫宸殿,走过几道高高的红木门槛,不敢多说半句话,眼下只有?叶寒枝提着的那盏灯笼的发?出的昏暗的光。
“躺下去。”叶寒枝低声吩咐道。
江尘没有?半分犹豫地四肢呈大字型地平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揣测着叶寒枝的脸色。
“白日?在金銮殿的时候不是对臣挺高冷无情的吗?高高在上的陛下——”叶寒枝冷笑一声,指尖用力地捏起?他素白如玉的下颌,甚至留下了红痕,迫使他仰着头望向自己。
江尘眼底蓄满泪水,潋滟生光,双眉拧起?,眸子雾蒙蒙地望着叶寒枝,泪痣盈盈点?在其后,他无助地抿了抿唇,语无伦次地重复着:“错了,孤错了,再也?不敢了……”
叶寒枝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么,陛下是不是该受点?惩罚?”
“枝枝要如何罚孤都行,”江尘委屈地用脸颊去蹭她的手:“只要别离开孤。”
叶寒枝满意地笑了笑:“那么陛下是想自己脱衣裳,还是由臣代?劳,为?您更衣?”
江尘愣住,呆呆地重复了一遍:“脱、脱衣裳?”
叶寒枝轻笑一声,用生着薄茧的指腹温柔地拭去他的眼下未干的泪痕,俯身?而下:“真是的,这会?便?开始哭了?等会?还有?陛下受不住的时候呢。”
头顶的鲛纱无声的落下,将?二人的身?影缓缓笼住。
长夜漫漫,皎月不知何时升起?,却又害羞地半躲在了云团之后,落下一地澄澈璨焕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