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湖不大,一圈游下来再回到岸边不到半个时辰。
顾燕燕不知什么时候到的,见小船往回走,高兴地在岸边直挥手。
“阿虞,小心些,我扶你上来。”顾燕燕伸手去扶宋虞。
小船刚刚靠岸,还有些不稳。
宋虞刚要伸手去搭顾燕燕的胳膊,小船一阵轻晃,她和顾燕燕的手错过,身子不稳往另一边倒去。
谢辞一直看着她,当下没有犹豫就扶住了她。
他的手扶着宋虞的胳膊,宋虞半靠在他身上。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近。
哪怕是在船上,他们都恪守着距离。谢辞更不敢越雷池一步。
如今,宋虞靠在他的怀里,他仿佛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不知是从湖边飘过来的,还是小姑娘身上的。
宋虞最先反应过来,她迅速稳住身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湖边还有人不停地往这边探头探脑地看。
宋虞倒也不怕他们看,她坦然地上岸,再转身谢辞已经轻松上岸。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刚刚的事,宋虞笑着行了一礼,“多谢殿下今日陪我游湖。”
“无妨。”谢辞低头看着她。
邬潭站在一旁,状似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子。
谢辞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偷偷摸摸的举动。
他沉思一瞬,从自己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
“这是云烟谷的祛疤药,传闻有奇效。我留在身边也无用处,不知宋姑娘可愿收下?”
这大概是谢辞第一次对宋虞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说完他紧张地看着宋虞,等着她回答。
宋虞看着那小小的瓷瓶,想到今晨在手腕处闻到的那股淡淡的香味。
她轻轻一笑,伸手接过瓷瓶,指尖擦过谢辞的手指,盈盈福了一礼,“阿虞多谢殿下好意。正巧我的手腕上还有一处陈年旧疤,殿下这药,阿虞定会好好用。”
提到手腕上的疤痕,谢辞紧张了一瞬间。
宋虞假装不知,笑着与谢辞道别。
宋府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宋虞临上马车前往回看了一眼。谢辞负手站在原地,似乎在看她这个方向。
宋虞扬起笑容,转身进了马车。
马车向前,很快没了踪影。
谢辞收回目光,往湖边看了一眼。
那里,南诏的二皇子淳于晟刚刚上岸。见他看过来,笑道:“宸王殿下,真巧。”
同样的话刚刚谢辞也说过。
谢辞收回目光,仿佛没有看到他这个人。
淳于晟身边的侍卫一恼,正要说什么,却被他拦了下来。
邬潭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殿下,陛下那边似乎有意……”
宫宴之上,文德帝是迫于无奈封了宋虞县主之位。可过后思量,不免生出些其他的心思。
谢辞目光冷淡,捻着指尖,“让他早点回去。”
南诏如今并不太平,几个皇子争夺皇位,你来我往什么阴损招没使过。
偏偏二皇子淳于晟最为干净,这次更是主动前来大盛,不顾朝中日益激烈的夺嫡之争。
可这也只是表面罢了。
淳于晟既然敢起不该起的心思,谢辞不介意给他添点麻烦。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侯府走,顾燕燕坐在宋虞的旁边,争着去闻她手中的白瓷瓶。
“让我瞧瞧,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值得我们阿虞看了一路。”
顾燕燕拿过白瓷瓶,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倒出一点看了看,“这怎么和清水一般,我看着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呀。”
“云烟谷的药,千金难求一瓶。你看它平平无奇,可又知有多少人为了一瓶药争得面红耳赤。”宋虞拿过白瓷瓶,将它放好。
这是谢辞第一次送她的东西,她要好好放着。
“这倒是真的。不过现在云烟谷已经闭谷,连医女都云游四方。也不知宸王是从哪里得来这么一瓶药。”顾燕燕自顾自地说着。
她也没想让宋虞回答,扭头看她却见宋虞低头不知在笑什么。
灵光一闪,顾燕燕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阿虞,你不会喜欢宸王吧?”顾燕燕压低声音问道。
宋虞不答反问:“若我真的喜欢呢?”
顾燕燕傻了,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别人都传宸王不近女色,甚至有人说他有断袖之癖。我就是怕你喜欢上个不能喜欢的人。”
顾燕燕说得认真,宋虞轻笑出声,狠狠戳了几下她的额头,“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别人还说钟鹤是个万年成精的木头,你怎么还追着他不放?”
“那能一样吗?他好歹喜欢的是漂亮的女孩子呀。我长得这么好看,天天在他面前晃悠,他总有一天能被我打动的。”顾燕燕义正言辞,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是是是,我家燕燕最好看,有眼不识的钟鹤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自己的眼瞎。”宋虞应和着道。
顾燕燕在她怀里笑成一团,也忘了刚刚自己纠结的问题。
宸王不近女色,这是京都公认的事实。
可若是有人知道他连着两日偷入女子闺房,还会这么说吗?
宋虞想到那人游湖时的规矩,更觉得反差巨大。
她倒是分不清了,谢辞到底是木讷还是只是装出一副木讷的样子?
—
宋虞封为县主之后,飞往武安侯府的帖子就漫天飞。
今日是花宴,明日是诗宴。大家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只是无一例外都被婉拒。
宋虞借着身子不适的理由,连梅阑院都很少出。
三房的人可劲地来献殷勤,宋虞也甚少见一面。
一连三天,宋念翎终于见到了宋虞一面。
宋虞刚刚小憩起身,青丝随意松散着。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项圈,项圈底下坠着一个边缘镶金的白玉。
白玉质地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宋念翎在看到那白玉项圈时,一瞬间乱了心神。
所幸宋虞并未往她这边看,也未注意到她一瞬间慌乱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