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的朋友啊……”
周棠目送她进门，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了？”宋明景问他。
周棠看了看远处的屋顶，斟酌着开口，“我总感觉，这位不太喜欢约翰。”
宋明景“嗯”了声，“的确，要是关系很好的邻居，更应该把我们送到约翰那。不过也不一定，他们两家隔得太远，老太太家里也还有事。”
脚下的路从水泥路变成泥土路，两人都是身高腿长，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压在四十分钟内，三层小楼终于出现在小路尽头。
宋明景踩断两根拦路的树枝，“他亲人全死在火里了，这房子怎么还在？”
周棠被林子里的小飞虫弄得正心烦，冻着一张脸出声讽刺，“谁知道，不过周边这么多柴都没能烧死他，也是命硬。”
……
从小屋侧边的窗户能看见一楼餐厅，此时大概是早上九点半，七个玩家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见约翰的身影。
两人对视一眼，从没锁的大门走进去。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左一右两段楼梯，楼上一共七八个房间，全都紧锁着，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作用。
光是看这房子里面的装修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米色的墙纸略旧，用过很多年的样子，不像是才换的。
宋明景曲起指节在鼻尖碰了下，“颜料的味道。”
他一出声，餐厅里的众人就像是受了惊一样看向他们这儿。
“约翰？”
“不是，是新来的。”
“……开放性副本。”
“到底是什么意思……”
玩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要打招呼的样子。
周棠淡淡地看了眼七个玩家，四女三男，只是和他们不一样，七位玩家穿着的都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服装。
一楼的左手边就是餐厅，右手边连着走廊。
周棠顺着走廊往里走顺手推开第一扇木门，他站在门口让宋明景过来看，这是一间画室。窗帘紧紧拉着，看样子也没有开窗户。地板上到处是粘上的颜料，不知道是不是成品的画作散落各处。
游戏介绍过约翰是个画家，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棠蹲下身随便捡了两张纸翻过来查看上面画了什么，看得出来画画的人精神方面应该不太正常，凌乱的黑色线条疯狂地遮盖住下面的人物。
有些画稿甚至黏在了地板上，粗粗一眼望过去，这一地的稿子，至少有上百张。
周棠在某张画稿上顿了下，手指微微紧缩。
突然，楼梯上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餐厅里的玩家齐齐一抖。
周棠走出房间抬头望去，男人大概三四十的年纪，鹰钩鼻，脸上的胡茬一半黑一半白，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不少。头发乱糟糟的蓬着，身上的马甲也就随意扣了两粒扣子，睡眼惺忪，都不知道洗漱过没有。
察觉到周棠的目光，男人向下看了眼，正好对上目光。
两秒后，约翰笑了，咧出一嘴黄牙。
“怎么不在餐厅里吃早餐呢？我的朋友。”他盯着周棠。
这目光让人很不舒服，周棠静静地和他对视，并未开口。
约翰维持着盯住他的姿势下楼，伸手揽住周棠的后背，“你知道的，我喜欢晚上画画，那个时候灵感好。早上就容易起晚，当时在美术学院的时候，要不是有你叫我起床……”
他声音一停，有些茫然地看向按住他手腕的人。
宋明景友善地笑了下，“早。”
约翰顿了下，才慢吞吞地开口，“哦，是，早。”
“这么久没见，不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我的朋友。”宋明景笑着说道。
仿佛真是什么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那边餐厅里的玩家虽然看不清外面发生的事情，但能听到声音，此时又是一阵骚乱。
周棠隐约听见有人说“这人疯了吧，和这玩意抱一起，以为这是迪■尼呢，还和工作人员拥抱合个影。”
估计约翰也没见过宋明景这个路子的玩家，犹豫半晌，他还是和宋明景礼仪性地抱了一下。
周棠站在约翰身后，皱眉看着他。宋明景整整高出约翰一个头，他嫌弃地躲开约翰油腻的头发，冲周棠无声地作了一个口型。
——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