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书院三面环山,且都是少有人迹的深山老林,很多地方都没有路,即便是有,也都是积满了枯枝落叶,踩在上面不是被陷进去就是被滑倒,上山不到半个时辰,颜舒都不知道摔多少次了。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山路,莫山长居然敢一次性把那么多学生赶上来,他的胆子也是大得没边儿了。
看着茫茫寒雨之下深幽的群山,颜舒和秦淮都不由得打心底里泄气——这群山万壑的,谁知道萧言在哪里啊?
“要不,我们分开找吧?”颜舒靠在树上,表情虽满是担忧,但是秦淮感觉得出来,她的意志很坚定。
小小年纪,却不知畏难,不错。
秦淮暗中点点头,确认道:“你没问题吗?”
颜舒回头看他,奇道:“我能有什么问题?”
“你别误会,”秦淮抬手碰碰鼻子,略显尴尬,“我不是要质疑你,只是,从体格武力上来说,萧、顾言明显比你好,他尚且被困,你……”别到时候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萧言,还要再回来找她。
“师兄这样说可太叫人伤心了,”颜舒故作受伤,不服气道:“我跟他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智勇双全的,哪像他啊!”
秦淮忍着笑,道:“就你还智勇双全呢?若他真如此难入你的法眼,你这冒着风雨而来又是为的什么呢?”
秦淮脑子好用,注意力没那么容易被带开,颜舒摆摆手,决定不跟他多扯了,免得说多错多,“得,我侠肝义胆行了吧,我走这边了。”
“等等。”
忽然被叫住,颜舒还没得及问怎么了,就听到了脚步声,前面拐出两个人来,都是崇武堂的人,见到秦淮和颜舒,显然被吓了一跳,愣在当场。
一共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颜舒认识的——许衡。可萧言还是不在其中。
“你们见到顾言没有?他在哪里?”颜舒心里着急,单刀直入的问。
许衡三人似乎是累极了,脸色都有些苍白,听到颜舒的问话,三个人先是一愣,然后齐刷刷的摇头,“没、没有。”
颜舒也不失望,继续追问:“那出发的时候他朝哪个方向去了你们总该知道吧?”
三个人往后一指,“就这边。”
知道了萧言离开的方向,颜舒抬脚就走,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秦淮面色不善,双眸冷冽的样子。
“秦、秦师兄……”
在东湖书院,除了山长和几个先生,秦淮是最有人望的一个,甚至有些先生的威信都不及他,此刻见他面色不虞,几个孔武有力的崇武堂学子居然抬不起头来。
秦淮本想说些什么的,但是抬眸间,前面那道毅然决然的小小身影已经走远了,他只得草草道:“回去后立刻回报山长,叫他带人进山来,若是耽搁出了人命,谁也担待不起。”
这次的考试方案是山长拟定刺史拍板的,若是伤着几个人,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出了人命,可就说不清了,何况,出事的那个人还是皇亲贵胄。
沿着许衡他们指的方向走了许久,也没见到萧言,眼见着天要黑了,颜舒不由得有些着急,她一脚绊在凸出地平面的树根上,连惊叫都来不及就直接朝前摔了下去。
“颜舒。”
因为摔下去的人连喊都不喊一声,跟在一边的秦淮也是后知后觉,等人都滚下去躺着了,他才从斜坡上滑下去。
趴在枯枝残叶伤的人一动不动,手里抓着一根竹筒。
秦淮也顾不上把她扶起来,劈手夺下那根竹筒——火折子。
“是他的,”乍然从坡上滚下来,脑袋还晕乎乎的,颜舒就发现手指触碰到的火折子,拿在手里,看也不用看,她就知道那是他的,因为东西是她给他收拾的。她翻身坐起来,脸色有些阴沉,“我就说,这小子肯定出事了。”
秦淮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将颜舒拉起来,道:“四处找找看,如果受伤了的话,应该走不远的。”
颜舒点头,二人便开始四下搜索起来。
天色昏暗,濛濛细雨下个不停。而茂密的榕树下,一个人影孤零零地躺在下面,偶然一瞥,颜舒几乎呆住了,片刻,她才大喊一声“萧言”,扑了过去。
他全身已经湿透,额头发烫,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颜舒想也不想,就把自己身上的棉袄和油衣脱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正想把萧言扶起来的秦淮见状,惊问道。
颜舒抖着的双手忽然一顿,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可是她知道,若是就这样放任不管,萧言性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