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慌了。
朱凤手下那只大名“朱鸭鸭”的黑毛斗鸡这回也跟着一起来了江州,白善自然以为他们优势极大,打败其他人几乎就是轻而易举,故根本没在意挑斗鸡的事。
这会儿朱凤摆出一副要放他鸽子的姿态,白善着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想不透朱凤这般行事是为何,可眼看着就要来不及了,这才灵机一动,想到了林沅。
“你和老大太奇怪了。”白善不满地抬头看她,“是不是你们俩出了什么事,老大才不愿见我?”
林沅很是莫名:“他不愿见你,和我有何干系?”说罢就要关门赶客。
白善连忙伸出只脚卡在门缝中,连声道:“行行行,二姑娘,我错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
“你就帮我这一回,去老大那儿瞧瞧。”他道:“老大若也不愿见你,那此事便作罢,我自己想法子。”
“行不?”他可怜兮兮。
林沅神情晦暗不明,却也没有立即开口拒绝。
白善看有希望,立刻保证道:“就这一次!门口马车我都备好了,完事了立刻把二姑娘送回来。”
末了,又添上一句:“老大一个人住那院子里也没个下人照顾,这么多天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带路。”
“诶?”
林沅不耐地重复:“让你带路。”
她拿了披帛围在肩上,径自跨出门槛,看见一旁的绮云,冲她轻道:“我去去就回。”
说罢跟着白善下楼,上了马车。
朱凤住的院子是一个四出院落,就在城东巷里,很是气派。果真如白善所说,偌大的院子里竟没有半个下人。
林沅不由真的开始担忧朱凤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他那种时刻都被下人团团簇拥的大少爷,若离了伺候指不定就悄无声息地死在院子里了。
白善没有跟她一道进内,林沅一个人走在院中,越想越怕,干脆提起裙裾加快了脚步。
她穿过一座花苑时,正巧瞟见了不远处立着的一团黑影。
“鸭鸭?”
放慢步伐上前,果真就见黑鸡正精神抖擞地杵在院中池塘边上。
她蹲下身,摸摸它的头,“你知不知道朱凤在哪儿?”
黑鸡歪歪脑袋,显然没听明白林沅的话,一双澄澈的鸡眼却忽然朝她身后望了下。
伴随着这个动作,身后旋即响起一道声音:“我倒没想到,你会来。”
林沅的手一滞。
不过数日,再听见他的声音,却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立起身,缓缓回头。
朱凤一身墨色襕袍,正静静立在她的身后。半掩的眸中映照着她的身影。只是眼底却没什么情绪。
林沅见他似无大碍,心底松了口气,又不由攥了攥指尖,“我听白善说你好几日不出院门,又不见人,所以才来看看。”
朱凤不为所动,脸上一片漠然,“那现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我……”林沅下意识出言拦他,朱凤顿住,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斗鸡赛……你不参加了?”她问。
朱凤斜她一眼,“你问这作甚?”
“你不是说过斗鸡是让这无聊日子变得有意思些的法子么,”林沅道,“事到如今,却放弃了?”
朱凤听罢,缓缓转过身来,林沅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和自己说些歪理,却听他冷道:“我放不放弃,与你有什么干系?”
林沅不由一怔。
朱凤面对她时,总是笑着的。冷笑也好,调笑也罢,他似乎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展露过明晃晃的不悦。
对,是不悦。
她翳动了下唇瓣,轻道:“朱凤……你生气了?”
所以才会闭门不出,才会把上门来找自己的人统统轰走,连大费周折办起来的比赛也不参与。
可,为什么?他在生什么气?
林沅颦起眉,有些想不明白。
唯一有些头绪的事,只有那日在江边垂钓时的事。
那时他说“我有些喜欢你了”,可自己并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大脑有些空白。
只是这想法在林沅脑中一闪而过便被她否决。那可是朱凤,朱凤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就生气。他那句话分明跟平日里戏耍她说的话是同样的意思。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自作多情了。
林沅摇摇头,回过了神,这时才发现方才自己那句话问出去,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她不由抬头看去,只见朱凤正静静地盯着自己看,眼底分明波澜不惊,眉梢却轻轻地颦了起来。
不会吧……?林沅咬了咬下唇,“你生气是因为那日的事?”
她在心底一边说着不可能,一边,又有些希望他点头。
朱凤闻言,静了静,视线从她脸上挪开,飘向了院中的春藤棚架上。良久,终于开口。
“我若说是呢。”
“我若说是,你会回答那日我同你说过的那番话么?”
作者有话要说:撒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