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晚在新床上睡觉的简晓栀睡到后半夜发现不太对劲。
她愈睡愈是觉得旁边有座占地面积巨大的山,难以翻越,导致她无法翻身。
她睡觉不是安分的人,会翻转移动换姿势,当肢体实在伸展不开时,简晓栀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
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侧着身子,一手托腮,眼皮子垂着,慢悠悠地打量她。
“晚上好啊,小不点儿。”
简晓栀:“……”
不到一米八的单人小床有点委屈锻渊的身高,他只好侧曲着腿,占位极大,简晓栀感觉自己没法动弹,活像被镶在棺材里的骨头架。
简晓栀勉勉强强侧身,才留出和锻渊半个手臂宽的距离,“你下来做什么?”
她睡意散去一半,才意识到他们两个人面对面,躺在大红色鸳鸯枕头床单上,还盖着红双喜大棉被……场面委实新婚燕尔。
“…………”
她窒息了。
锻渊张了张口,正打算说什么,垂敛的视线落在她耳根处,忽然弯起唇角,话锋一转就问:“你脸红什么?”
“……是床太红,光线反射懂不懂,”简晓栀见话题有点跑偏,又扯回来,“等等,我先问的。”
“到该吹陶笛的时候。”他说。
锻渊也没细想过是因为独自一人呆在那冰冷死寂的实验室里,面对或玻璃或银色的仪器,隐约觉得身后少了熟悉的呼吸声和心跳律动。
简晓栀:“我不睡试验台了。”所以他们的音乐教学交易就此结束。
可惜锻渊并没有理解人类语言言外之意的精髓,还建议道:“你们人类都这么睡的?我可以帮你把这个东西搬上去。”
简晓栀态度坚决:“不要。”
日落后的夜晚时间,她根本就不想和锻渊待在一个空间。
见她满脸写着“你怎么还不走”“快滚下我的床”“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一样”的表情,锻渊轻挑眉梢,身体半分不动。
简晓栀咬牙强调:“床是我的。”
锻渊不咸不淡地说:“研究所我的。”
“那你躺地板。”
后者根本没带听的。
简晓栀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浪费珍贵的夜间睡眠时间,将多余的抱枕扔到地上,腾出点空间,自己躺好准备接着睡。
但她从小学开始就没再跟别人睡过同一张床,虽说对方不知是个什么怪物,但好歹是位异性,她短时间很难习惯这么睡。
过了许久。
简晓栀偷偷睁开眼,余光一瞄,见锻渊闭着眼,呼吸很轻,似乎睡着了。
她用气音喊了声博士,对方一动不动。
很好,那她就假装睡相不好,把他给挤下去,捍卫床铺的主权。
简晓栀慢慢伸手推了推锻渊,在预料之内的没推动。
她转过身,双手双脚贴在墙上,采用一种青蛙蹬腿的姿势,借力用后背推他。
但他还是纹丝不动。
动静有点大,简晓栀默默消停了会儿,又转过身面朝他,见他还没醒,于是慢慢蜷起腿蓄力,打算一鼓作气把他踹下去。
然而她一脚踹过去的时候,直接被锻渊抓住脚踝。
干燥的掌心传来微凉的温度,简晓栀脚踝有些敏感,脚趾立即蜷紧了些。
“放手。”她另一只脚下意识又要去踹他的手。
锻渊干脆翻身压制住她,浅茶色的眼眸半垂看她:“不是想睡觉么。”
他的白褂完完全全罩住她,身上的黑色衬衣压着她的浅紫色棉质短袖。
布料相贴,距离太近,两人的气息相缠,体温相互传递。
房间启动的是夜间模式,淡淡的柔光让对方的轮廓有些朦胧。
身上传来男人清冽的气息,身下是鸳鸯戏水大红囍被,简晓栀脸热起来,一下子想起某些颜色废料短片,一个老土梗从口中脱出:“你是觉吗?”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不是想睡觉么?
-你是觉吗?
出于对这个世界正确的认知,这种靠传闻就能震慑四方的大佬级人物,此时应该面无表情地锤爆她的脑袋,才符合其威严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