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待会儿范闲一来,你们就给我上,把他打出家门。”范思辙口若悬河,拿着棍子指点江山。
台阶下的家丁们有气无力的应着,不顺着这个小魔星来,他们多半要倒霉,可如果真打伤了人,说不定更倒霉。
于是他们很机智的把范思辙提议的刀叉换成了杀伤力不大的东西。
旁边有一个侍女苦苦劝阻:“少爷,这二夫人还等着见范闲呢,你要是把他打伤了……”
范思辙不耐烦的打断她:“这府里还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啊?!”
正在这时,他背后的大门震了震。
有人在敲门,一个清朗的男音从门后传来,“有人吗?我是范闲。”
“来的正好!”范思辙激动的一把抓紧了木棍。
一旁正为难如何劝说少爷的侍女来不及阻止,只听哐的一声,大门轰然打开,露出一个俊朗的身影,他一手拎个很长的皮箱,另一只手握着只鸡腿。
他才踏入范府大门一步,两边就响起了喊杀声,一群家丁乱糟糟的冲了出来,手上拿着木棍,后排还有一排拿扫帚的充数。
“哦。”
范闲面不改色,似乎对着一拥而上的场面浑不在意,只微微挑眉。
“这里是司南伯府,还是我走错到贼窝了?”
他大踏步上前,瞬间陷入包围圈中,但他仍是不慌不忙,手中的鸡腿和箱子不曾放下,游刃有余的在人群中游走。所经过之处一路人仰马翻,众人不是被踹飞,就是被踢晕。
一切似乎就发生在眨眼之间,闹哄哄的庭院转瞬就躺了一地的人。而范闲,镇定自若的站在中央,连头发都不乱。
咕嘟
范思辙咽了口唾沫,手里的木棍当的一下掉在了地上。色厉内荏道:“你别过来!给小爷我站住,再往前走一步试试!你,你还走!”
范闲微微一笑,拿着鸡腿的那只手一把环过他的肩颈,把试图后退的小少爷逮住。转头对着一片狼藉打招呼,“各位自己收拾吧,我先和我的这位弟弟聊聊天。”
末了,他又朝旁边的侍女道:“带路吧,给我们兄弟俩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不准带!”范思辙努力扒拉对方箍住自己脖子的手臂,闻言,抬起头来冲着女子嚷嚷,“你敢不听我的话!到时候有你好看。”
“啧。”范闲放下箱子,空出来的手用力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小孩,对别人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
“你谁啊?居然教训我,一个私生子还真以为你是我哥了!”范思辙炸毛。他又想起某个盗帅也时常小孩小孩的喊他,更是怒气满满。
我脾气真好。
范闲不禁如此感叹,虽然这个弟弟一直出言不逊,但他居然生不出什么气来;大概是眼前的一幕太过闹剧,而这小孩又太浅薄,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侍女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范闲见此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重新拎起箱子,带着范思辙顺着檐下长廊就走。范思辙不住的扑腾,“快放开我!”
侍女大急:“少爷,二夫人还等着见你呢!”
范闲头也不回,声音远远传来:“不着急,不着急。”
顺着曲折的长廊走了不久,眼前豁然开朗,显出一方小湖,水波不兴,澄澈如镜。两人一路走到伸出湖面的亭子里,范闲松开手,范思辙立马跳开,要不是亭子空间限制,他恨不得离这人一丈远。
箱子放在石桌上,范闲金刀大马地坐下,挡住亭子向长廊的出口,平静的对里面的范思辙说:“坐下。”
“我,我不坐,干嘛听你的。”范思辙梗着脖子说。
范闲笑了,俊美的脸庞流露出一种让人噤声的淡然,他看着范思辙,道:“坐不坐,随你,但你最好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伏击我,还对我喊打喊杀……不然,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语气柔和,如同在跟人好商好量,范思辙却僵在原地,吓成了一只鹌鹑。
这个人是说真的,不知从哪里来的直觉这样告诉他。
“你怎么……”范思辙有些害怕,‘你’了半天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刚刚这人明明不是这样的。
小少爷一贯作威作福,此刻也没想那么多。就算召来的家丁被人家随手收拾,他也不觉得这人有多可怕。因为潜意识里他发现范闲没有多生气,也没有像伤害自己的意思。
可这一刻,范闲给他的感觉是完全变了个人,让他害怕起来。
于是,他很从心的说了。
“所以…”范闲的语气多了几分无力,“所以你这几天就陪吃陪玩,鞍前马后的给人跑腿,结账?”
嘶——
一只手撑住额角,穿越者的脸庞深深埋入自身的阴影中,另一只手用鸡腿指着对方:“你——你别说是我弟,我丢不起这个人。”